北风的背后
在这以后,我大约有一个礼拜没有见到小钻石,然后他告诉了我我这才告诉你们的事。要不是我早已知道有些孩子对玄学很有天赋,我对他竟能讲出他和北风有过的这样一番对话,应该是感到十分吃惊的。关于我的这位小朋友我讲了这么多,我不由得害怕,我会让人错以为他是一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小怪物,老是要说些自以为聪明的话,看人们是不是欣赏它们。一个这样的孩子死了,不是为他写一本傻乎乎的书,而应该把他制成标本,像你们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可怕大头鱼标本。可小钻石从来不伤这个脑筋,去想别人是怎样看他的。他从来不自称知道得比别人多。他最聪明的话,是在他要人帮他摆脱他陷入的困境时说出来的。南妮和吉姆叫他傻瓜他也不生气。他猜想其中定有道理,虽然他弄不大懂是什么道理。我倒怀疑他们给他的另一个名字上帝的宝宝有几分适合他。
幸亏对玄学我和小钻石本人同样感兴趣,因此当他复述他和北风的谈话时,我一点不觉得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大海里,虽然我不总能感知它有多深,实在认为它深不可测。
"你认为这可能都是梦吗,先生?"他很急地问我。
"我不敢说,小钻石,"我回答他,"但至少有一点你可以相信,除了你称为北风的了不起人物的爱,还 有更加好的爱。就算她是一个梦,梦到这样一个美丽人物,这个梦也不是偶然到你睡梦中来的。"
"是的,我知道,"小钻石回答说,"我知道。"
接下来他不响了,不过我承认,他看上去沉思多于满意。下一次我看到他时,他的样子比平时苍白。
"你又看到你那位朋友了吗?"我问他。"是的。"他严肃地回答说。
"她带你出去了没有?"
"没有。她没有跟我说话。我一下子醒了,就跟我通常要看到她时那样,她已经在大房间的门口,坐在那里,就跟我看到她坐在她自己的门阶上时那样,自得像雪,眼睛蓝得像一座冰山的心脏。她看着我,可是一点不动,一点不说话。"
"你害怕吗?"我问她。
"不,为什么我要害怕呢?"小钻石回答。"我只觉得有点冷。"
"她待得久吗?"
"不知道。我又睡着了。不过我想接下来我一直觉得很冷。"他微笑着加上一句。
我不大喜欢这件事,不过我没说什么。
四天以后,我又上土冈庄去串门。开门的女仆看上去很严肃,可我没疑心什么。当我走到居室时,我看到雷蒙德太太在那里哭。
"你听说了吗?"她看到我带疑问的眼光,说道。"我什么也没有听说。"我回答说。
"今天早晨,我们发现我们亲爱的小钻石躺在大顶楼的地板上,就在他自己的房门外面--我们想他是睡着了。可当我们把他抱起来时,我们不再认为他是睡着。我们看到......"
好心的太太说到这里,又哭起来。"我可以上去看看他吗?"我问道。"可以,"她抽泣着说,"上塔顶你认识路。"
我沿着盘梯上去,走进他的房间。一个美丽的形象,跟雪花石膏一样白,也几乎一样纯洁,他躺在床上。我一下子看到是怎么回事。他们以为他死了,可我知道他是去了北风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