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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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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的歌》

◆时候快到了

时候快到了,一片渐渐陰沉的云雾,远处一种我所不知的恐惧使我忧郁。

我将出去,我将到美国各地去走走,但是我说不准先到哪里,或走多久,也许很快,在某天某夜我正歌唱时,我的声音便突然气绝了。

书啊,歌唱啊!难道到时候一切就这样完了?

难道我们仅仅能到达我们的这个开端?不过,灵魂哟,那也够了;

灵魂啊,我们已经确实出现过——这就够了。

◆近代的岁月

近代的岁月!还未上演的岁月哟!

你的地平线升起来了,我看见它为了更伟大的戏剧已向两边分开,我不只是看见美洲,看见自由的民族,并看见别的民族也在准备着,我看见了巨大惊人的上场和下场、新的结合、种族的团结,我看见那种力量以不可抗拒的强力在世界的舞台上前进!

(旧的力量,旧的战争已经演完了它们的戏了么?适合于它们的戏剧已表演完了么?)

我看见自由,全副武装,胜利地高傲地走过,在他的两边,一边是法律,一边是和平,这伟大的三位一体,都出来反对等级思想;

我们正这么迅速接近的历史结局是什么呢?

我看见千百万人民来回地前进着,看见古代贵族政治的边境和疆界的崩溃,我看见欧洲帝王的界标被拔除,我看见现在的人民开始竖起了他们的界标,(别的一切都让位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提出过这么尖锐的问题,从来没有过一个平常人的心灵这样地有力,这样地像一位神,看哪,他如何地催促鼓舞,使大家得不到休息的时间,他的胆大的脚踏遍海洋和陆地,他使太平洋、使群岛都变成了殖民区,带着轮船、电报机、新闻纸、大批战争的武器,用这些以及遍于全世界的工厂,他把整个地形,一切陆地都连结在一起了;

啊,陆地哟!那是些什么密语在你前面奔跑,在海底经过呢?

所有的民族都在亲密交往了么?地球将只有一颗心脏了么?

人类正在形成一个大的集体了么?因为,看哪,暴君颤抖了,王冠已黯然无光,大地正不安地面对着一种新的时代,或者会有一个普遍进行的神圣的战争,没有人知道跟着要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日夜充满着这样的预兆;

能预言未来的岁月哟,在我前面的无法洞悉的空间,充满了异象,未发生的行为,将出现的事物,都隐现于我的周围;这异常的忙乱和狂热,这新奇的梦想的狂热,啊,岁月哟!

啊,岁月哟!你的梦想,已是如何地浸透了我的心哟,(我不知道我是醒着,还是睡着;)表演过的美洲和欧洲,渐渐地暗淡了,退到我后面的黑暗里去了;

未表演过的,从来未有过的更强大的一切正在向着我前进!

◆士兵的骸骨

南部或北部士兵的骸骨哟,当我在回顾中沉思,在思索中低吟,战争恢复了,你们的形象又进入我的感觉,部队又向前挺进。

像雾和水汽那样默默无声,从战壕里他们的墓穴中升起,从弗吉尼亚和田纳西到处的坟地,从数不清的坟墓夕腼所有各处的每一个地点,像飘荡的云,他们大批大批地,或三五成群地,或者单个地走来,在我周围悄悄地聚集。

号手哟,你不再吹了,不再在我的跨着骏马游行的骑兵前面,他们手执发亮的军刀,腰间挂着卡宾槍,(我的勇敢的骑兵哟!我的漂亮的脸膛黑黑的骑兵!你们是多么英姿勃勃,欢乐而骄悍,虽然冒着那么严重的危险。)

你们鼓手们,也不再在黎明起床时击鼓了,也不再有警戒军营的蓬蓬之声,甚至也没有送葬时沉闷的敲击,你们,抱着我的战鼓的鼓手们哟,这一次我可听不到你们的一点声息。

但是,除了这些以及豪华的市面和拥挤的游乐场之外,让那些旁人所看不见的沉默的亲密同志们来到我周围,那些殉难者又得意洋洋地复活了,遗骸和废墟复活了,我吟唱我的这首灵魂之歌,以所有殉难士兵的名义。

那一张张惊异地瞪着眼睛的苍白的脸,最亲爱的脸啊,请你们聚集得更紧,请向前靠拢,但不要作声。

数不清的已死者的幽灵哟,旁人看不见的,但从此成了我的同伙,永远跟着我吧——只要我活着就别离开我。

生者那青春焕发的两颊是可爱的——他们发出的悦耳的声音是可爱的,但同样可爱的,可爱的呀,是那些静静地阖着眼睛的死者。最亲爱的伙伴们哟,一切都终止了,并且早已消亡,但爱没有终止,——而且是何等的爱啊,伙伴们!

是从战场上升起的清香,从恶臭中升腾起来的清香。

那么,使我的歌唱发香吧,爱啊,不朽的爱啊,请让我用来洗浴我对全部死难士兵的记忆。

将它们裹好,抹上香膏,用亲切的自豪感把它们包起。

让一切发香——使一切都有益于健康,使这些骸骨滋长,开花,爱哟,溶解一切吧,凭这最后的化学作用使一切丰产吧。

使我永不枯竭吧,把我变成飞瀑,让我无论在哪里出现都能从自己身上散发爱,像一颗四季常湿的露珠,为了所有南部或北部死难士兵的骸骨。

◆思索

1

关于我所歌唱的这些岁月,它们怎样在抽搐的痛苦犹如分娩的阵痛中那样过着,并且过去了,美利坚怎样体现着诞生,强壮的青春,希望,可靠的实践,绝对的成功,无论人们怎样,——体现好的也体现坏的,以及为了自己身上的统一而进行的那么凶狠的苦斗,那么多的人还在绝望地抱着已经过时的典范、等级制度、神话、顺从、强迫和没有信仰,那么少的人才看见了新来的典范、运动员、西部各州,或者看到了自由或灵性,或者坚持对结果的信心,(但是我看见了运动员,看见了光荣和不可避免的战争的结果,而它们又在引起新的反应。)

怎样出现宏大的城市——怎样出现民主国家的群众,如我所爱的那些騷动而任性的群众,善与恶的混乱、争夺和搏斗,叫喊着和回响着,怎佯在继续进行,社会怎样在等待形成,并且还暂时处于方生和已死的事物之间,美利坚怎样是光荣的大陆,是自由和民主政体胜利的大陆,是社会成果和已经开始的一切的大陆,以及合众国本身怎样是完整的——一切的胜利和光荣本身怎样是完整的,能继续前进,以及我的和台众国的这一切怎样会轮到自己抽搐着去为新的分娩和变迁而发挥作用,以及所有的人民、情景、联合体,还有民主的群众,怎样也要发挥作用,一每一桩事实和带有一切恐怖的战争本身,也要发挥作用,以及现在或任何时候每一事物都怎样为这个剧烈的死亡变迁。

2

关于落进土里的种子,关于诞生,关于美利坚稳定地向内地、向高空、向坚不可摧的稠密之地的集中,关于印第安纳、肯塔基、阿肯色以及其他地区将要出现的面貌,关于几年以后在内布拉斯加、科罗拉多、内华达以及其他地区将要发生的情形,(或者远远地,跨上北太平洋直到锡特加或阿利亚斯加,)关于美利坚的文化所为之准备的——关于东南西北的一切情景所为之准备的东西,关于这个以鲜血结合起来的联邦,关于所付出的严肃代价,关于那些消失了但永远留在我心中的没有命名的东西,关于为了本体而加于物质的暂时利用,关于那些现存的、正在过去的和正在消逝的——关于那些比迄今任何人都更完全的人们的成熟,关于整个在清新而慷慨的给予者、母亲密西西比河奔流之处向下倾斜的地域,关于尚未勘察和设想过的内地大城市,关于新的和美好的名字,关于现代化的发展,关于那些不容分割的给移民定居耕种的地区,关于那里的一种自由而原始的生活,关于简单的饮食和清洁新鲜的血液,关于那里的活泼生机,庄严的面孔,清亮的眼睛,以及十全十美的身体,关于西部边远地区以及阿纳华克斯两旁未来岁月的巨大精神成果,关于在那里最为人们所了解的(就是为那个地区而创作的)这些诗歌,关于那里对于世俗和营利的天生的轻蔑,

(啊,我心里日夜思忖——对于原始与自由来说究竟什么是营利呢?)

◆日落时的歌

白日消逝时的光辉,让我漂浮、把我注满的光辉,充满预示的时刻,追忆过去的时刻,使我喉咙膨胀的、神圣而平凡的你哟,大地和生活,我歌唱你,直到最后一线光辉。

我的灵魂张着大嘴喊出自己的欢欣,我的灵魂的眼睛注视着完美,我的自然生活忠诚地赞美着一切,永远证实事物的胜利。

每一个都是卓越的呀!

我们给空间、给有着无数神灵的天体的命名是卓越的,一切存在之物、甚至最小昆虫的运动的奥秘是卓越的,语言的特征,各种感官和身体,是卓越的,正在消逝的光辉是卓越的——西天新月上的苍白的反照是卓越的,我所看到的、听到的、触到的一切一切,都是卓越的。

好事寓于一切之中,在动物的满足和镇静之中,在季节一年一度的降临之中,在青春的欢闹之中,在成年期的力气和旺盛之中,在老年的庄严和高雅之中,在死亡的壮丽远景之中。

死去是奇妙的啊!

留在这里是奇妙的啊:

心脏喷射着全都一样的纯洁的血液!

呼吸空气,多么美妙呀!

说话,——走路——用手抓什么东西!

准备睡觉,上床,瞧着我这玫瑰色的肌肤!

意识到我的身体,那么满意,那么魁伟!

成为我自己这个不可思议的上帝!

并且与别的上帝一起向前走去,与我所爱的这些男男女女一起。

我那样赞美你和我自己,多么奇妙呀!

我的思想在多么细致地琢磨周围的景象呀!

浮云多么静静地在头上飘过呀!

地球在怎样向前疾驶,太陽、月亮、星辰在怎样向前疾驶呀!

水在怎样嬉戏和歌唱呀!(它无疑是活的!)

树木怎样以强大的躯干和枝叶在上长和站立起来呀!

(无疑在每一棵树中还有别的什么,有某个活的灵魂。)一切事物——甚至最小微粒的惊人之处哟!

事物的灵性哟!

那漂过了各个时代和大陆、如今来到我和美国身边的悦耳乐曲哟!

我拿起你那些强大的和弦,将它们散布,愉快地向前传去。

我也歌唱太陽,在它东升、当午或像此刻西沉的时候,我也为地球及其一切生长物的智能与美所震憾,我也感觉到了我自己的不可抗拒的呼喊。

当我在密西西比河上顺流行驶,当我在大草原到处漫游,当我已经生活过,当我从我的窗户和眼睛向外观望过了,当我在早晨走出门去,当我注视着东方破晓的时候,当我在东部海滩上、接着又在西部海滩上洗浴时,当我逛着内地芝加哥的大街以及凡是我到过的大街时,或者那些城市和幽静的林地,甚至在战争环境里,在凡是我所到过的地方,我都让我自己感到充分满足和得意。

我始终歌唱现代或古代的平等,我歌唱事物的无穷无尽的终曲,我说大自然长存,光荣长存,我以带电的声音赞美,因为我没有发现宇宙间任何不完美的东西,我也毕竟没看到宇宙间任何可悲的起因或结尾。

落日哟!尽管时间到了,我仍然在你下面吟唱着对你的毫未减损的赞歌,即使别人已不再唱了。

◆当死亡也来到你的门口

当死亡也来到你的门口,进入你那崇高、陰暗而无边的院落,为了纪念我的母亲,那神圣的调和体——母性,为了她,已经埋葬和消逝但对我来说还没有埋葬和消逝的她,(我又看见那镇静而慈祥的面容,仍然清新美丽的面容,我坐在那棺材中的遗体旁边,我一再痉挛地吻着吻着棺材内那可爱而衰老的嘴唇,那脸颊,那紧闭的眼睛;)为了她,理想的女人,务实的、精神的、对我来说是世间一切包括生命和爱情中最宝贵的,在我离去之前,我在这些歌里刻下一行纪念词,并在这儿立一块墓石。

◆我的遗产

那生意人,赚了大钱的人,经过多年勤勉的经营,现在检查成果,准备离去,把房子和地产留给儿女,将存款和货物分送,为一所学校或医院提供资金,留钱给某些伙伴去买表记和主银珠宝的纪念品。

可是我,考察着、结束着我的一生,从它的懒散的岁月没有什么可以显示和遗赠的,没有房子或田地,也没有珠宝金银的遗物给我的朋友们,只有一些给你们和后辈的战争回忆,以及军营和士兵的小小纪念品,连同我的爱,我把它们集结起来,遗留在这束歌中。

◆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

我听见万物之母,当她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绝望地凝视着那些遍地狼藉的死尸,那些战场上的躯体,(当最后的槍声停息,但硝烟还没有消沉,)

当她阔步着,以悲他的声音呼唤她的土地,我的土地哟!她喊道,好好吸收它们吧,我责令你不要丢失我的儿子们,不要丢失一点一滴,而你们,山溪流水,要好好吸收它们,接纳它们珍贵的血液,你们各个地点,你们在上空轻轻地不可捉摸地飘拂着的风,你们土壤和植物的全部精华,你们河流的心底,你们山坡和林地,我亲爱的儿女们流血染红了的地方,以及你们将把鲜血传给下一代的树木,凭你们地下的根抵,吸收我的无分南北的死者吧,吸入我的年青人的尸体,以及他们的宝贵又宝贵的血液,请替我把它们忠实地保存,多年以后再交还我,若干年后,在地面和野草中看不见的精华和香气里,在来自田野的习习清风中,向我交回我的宝贝们,交还我的不朽的英雄们,从今千百年后再抒发他们,让我闻到他们的呼吸,可一点也不要遗失,岁月与坟墓啊!空气与泥土啊!我的死者们,一种甜美的香味啊!

让流芳百世的死亡去抒发他们吧,今后若干年,若干个世纪!

◆绿色的兵营

不仅是那些兵营,战时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同志的兵营,当他们奉命前进,在长途行军之后,脚痛而疲劳,一到天色快黑时就停驻过夜,我们中有的因整天背着槍支和背包已那样疲乏,就地倒下睡着了。

别的人在扎小小的营帐,点燃的篝火已开始发光,通宵警戒的岗哨已在周围布置好,一种小心保证安全的口令也已经下达,直到天晓时,迎着鼓手们以响亮的军鼓发出的号召,我们从黑夜和酣睡中振作地爬起身来,重上征途,或者走向战斗。

瞧,那些绿色帐篷的野营,和平时期住满了,战争时期也住满了,一支神秘的大军,(它也奉命前进吗?它也只暂时停驻,在那里过夜和睡觉?)如今在那些绿色的野营里,在它们遍布世界的帐篷里,在父母、儿女、丈夫、妻子中,在他们老老少少的人们中,在那些睡在陽光底下、睡在月光底下的终于满足而安静的人们中,请看看所有那些庞大的宿营地和待发的兵营,所有那些牺牲者和将军们的以及在所有这些牺牲者和将军上头的总统的军营,以及我们之中每个士兵的,以及我们与之作战的每个士兵的兵营,(在那里我们大家毫无敌意地相逢了。)

因为不久,士兵们哟,我们也要在绿色宿营地我们的部位扎营,不过我们不需要布置哨岗,也毋需发布口令,也用不着鼓手们击鼓来宣告黎明。

◆呜咽的钟声(1881年9月19—20日,午夜。)

呜咽的钟声,突然到处传播的死讯① ,将睡梦中的人们唤醒,将人民的亲密关系唤醒,(他们极为熟悉那个黑暗中的信息,那凄惨的余音又清晰地回来,在他们的胸中和脑子里响应,)这激动的长鸣和玎珰之声——从城市到城市,连接着,响着,传递着,晚上一个国家的心脏的跳动。

① 此诗为悼念民主党的詹姆斯·葛菲尔德总统而作。惠特曼认识这位总统。

◆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

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当那些构成先前的诗歌的东西——我寄托在它们身上的目的,我所努力要散播在它们身上的种子,

多年以来从它们身上获得的欢乐,甜美的欢乐,(为了它们,为了它们我活到现在,在它们身上我已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我所热中的许多抱负,许多个梦想和计划——这些,当所有这些行将结束的时候;

通过熔合在一首歌中的时间和空间,以及永远奔流不息的本体,向包含着这些、包含着上帝的大自然——向一切欢乐的、动人心魄的东西,向死亡意识,并且到时候接受并欢庆死亡,一如向生命即人类的开端那样歌唱;

使你们,已逝的你们,形形色色的生命,结合得紧紧,使高山、岩石和溪流,以及北方的风,橡树和松林,同你,灵魂啊,永远和谐而亲近。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我在临死时欢欣地向我的灵魂呼喊,)

我们的生命结束啦,我们的生命开始啦,我们终止了那长久又长久的停泊期,船终于卸空了,她在蹦跳呀!

她轻捷地离岸远航,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说不出的需要

生活与土地从来没有赐与过的说不出的需要,如今,航海者哟,请驶向前去把它寻找。

◆入口

那些已知世界的东西不就是要上升到和进入未知世界吗?

那些有生命的不就是要走向死亡吗?

◆这些颂歌

这些为了鼓舞我走过我所见的世界而唱出的颂歌,如今作为结束,我奉献给那个看不见的世界。

◆现在向海岸最后告别

现在向海岸最后一次告别,现在与陆地和生活最后一次分手,现在,航行者出发吧,(等待你的还多着呢,)你惯常在海上冒险得够了,谨慎地巡航着,研究航海图,又准时回到港口,系缆停泊;

但是如今服从你所怀抱的秘密愿望吧,拥抱你的朋友们,把一切井然地留在身后,再也用不着回到这海港和系缆处来了,出发,永不停止地巡航呀,老水手!

◆再见!

作为结束,我预告我死了之后将发生什么。

我记得在我的叶子还没有长出之前我就说过,我要放开我的愉快而强大的声音为圆满的结束而高歌。

当美国实践诺言的时候,当一亿优秀的人走遍这些州的时候,当其余的人让位于优秀者并对他们作出贡献的时候,当那些最完美的母亲们的子女成为美国象征的时候,我和我的一切便得到了预期的成就。

我是凭自己生来的权利闯过来的,我歌唱了肉体与灵魂,歌唱了战争与和平,也唱了生命与死亡的歌,还有诞生的歌,并且指出了世上有许多种诞生。

我把我的笔献给了每一个人,我以确信的步伐走过了旅程,而在我的欢愉正当高潮时我就轻轻说再见!

并且最后一次地向年青的女人和年青的男子握手辞行。

我宣告自然的人将要出现,我宣告正义将获得胜利,我宣告毫不妥协的自由和平等,我宣告坦率是正当的,傲慢也合理。

我宣告这些州的一致仅仅是一个单独的一致,我宣告合众国将愈来愈严密,不可分解,我宣告壮丽与庄严将使世界上所有以前的政治都平淡无奇。

我宣告人的粘着性,我说它将是无限的,永不松扣,我说你一定还会找到你一直在寻觅的那个朋友。

我宣告一个男人或女人正在走来,也许你就是那个人,(再见!)我宣告那个伟大的个人,像自然那样融和,贞洁,钟情,友善,并且武装齐全。

我宣告一个生命诞生,那将是丰饶的,热烈的,神圣的,勇敢的,我宣告一种结束,那将轻松愉快地同它的转化相会合。

我宣告将有无数的青年,美丽,魁梧,血液精纯,我宣告一大批杰出而粗野的老年人。

啊,愈来愈稠密和紧凑了——(再见!)

啊,在我周围拥挤得太紧了,我预见得太多,这超过了我的设想,看来我快要死了。

提高嗓子发出你最后的声音,向我致敬——再一次向时代致敬。再一次吼出那古老的呼声。

激动地叫喊着,利用周围的气氛,任意顾盼着,将我看到的每个人吸引,迅速前进,但有时也要稍停,散发古怪的秘密信息,迸发炽热的火花,将微妙的种子撒落到泥土里,我自己一无知觉,只顺从我的使命,从不敢发问,将种子留下到千百年后再去滋萌,留给将要从战争中出现的大军,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开始传播,把我自己的某些耳语留给妇女们,她们的钟爱在更加清楚他说明我,把我的问题提供给青年男子——我不是闲荡者——我在考验他们的脑力,我就这样过去,暂时还有声音,看得见,与人不和,然后是一个被热烈追求的悦耳的回声,(死亡真正使我变得不朽了,)

那将是我的已不能看见、但我一直在准备要达到的最高佳境。

还有什么呀,叫我迟延,逗留,张着嘴蜷缩在这里?

是不是要作一次最后的告别呢?

我的歌声停息了,我把它们抛开,

我从我躲藏的幕后自己单独地向你走来。

伙伴哟,这不是书本,谁接触它就是接触一个人,

(现在是夜里吗?我们是单独在一起吗?)

你所拥抱的是我,也是我在拥抱你,死亡喊我出来,我从书中跳出,投入你的怀里。

你的手指把我抚弄得多么想睡啊,

你的呼吸像露水般在我周围洒落,你的脉搏安抚着我的耳膜,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已浸透,那么甜美,够了。够了啊,即兴的秘密行为,够了啊,消逝的现今——够了啊,已经总结的过去。

亲爱的朋友,无论你是谁,请接受这个吻吧,

我特别把它送给你,请不要将我忘记,

我感到,像一个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如今要休息片刻的人,我此刻从我的化身中上升又接受我的许多次转化之一,当别的转化无疑还在坐等,

一个比我所梦想的更真实、更直接的陌生天体在我周围放出令人党醒的光辉,再见!

请记住我的话,我还会回来的,我爱你,我告别物质,

我像是脱离了肉体,胜利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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