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十头牛。
他们当然不是普通的牛,该算是牛妖。这些牛妖修炼多年,颇有些法力。不过呢,对憨厚的牛妖们来说,有法力除了让他们身体更好,胃口更大,寿命更长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用处。他们从不曾用,也想不到要用法术害人,更不像有些爱吃肉的妖怪那样老想着抓几个人来尝尝。
牛们成了牛妖后还 是继续吃草。嫩草多汁,干草耐嚼;春草味清,夏草香浓;秋天的草中带籽,吃起来口感更是丰富,回味无穷;冬天外边的草多半枯了,他们就吃自己存起来的干草,吃五天干草出门去寻一回新鲜草吃,找到了就高兴地美餐一顿,偶尔找不着也没什么大不了。草这么好吃,谁耐烦吃人啊。
这十头牛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反正草哪儿都有嘛。他们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睡足了觉得身上痒痒了,就跑去河里洗澡,日子过得那是十分的逍遥。他们不时会和当地的居民打照面,开始的时候那些人很害怕,后来见他们从不作恶,偶尔还 会给人帮点小忙什么的——有时候他们看见年迈的老牛或者幼弱的小牛有气无力的在地里干活,就会过去把它们喝开,低下牛头唰唰唰几下就用牛角把地给翻好——便都不叫这些牛为牛妖,反而称他们为牛大仙。
牛是农家宝,身强体壮,皮光水滑的牛大仙们,农家人瞧着就喜气,供奉牛大仙也容易,割点草整齐摆在河边就是。大家伙都希望受了供奉的牛大仙们保佑自己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牛大仙们在河边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草,顺口就当零食吃了,对提供草料的人的祈愿一无所知。
这天,牛大仙们吃过了草,照常去河里洗澡,洗着洗着,其中一头牛一时兴起,提议大家都沿着河往上游,看谁游得最久最远,以后就称谁为老大。十头牛以前一向不分大小,互相之间胡乱称呼“老黄”“弯角”什么的,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这会儿有牛提起要排大小,个个忽然都挺想当这牛老大了。
当下十头牛各自暗暗使劲,奋力拨水,向河的上游游去。他们从晌午时分一直游到月上中天,又从月落西山游到日落西山,天色再次放白时,其中一头牛大嚷:“不游了不游了!”一边嚷就一边泼啦啦踩着水上了岸。其它九头牛闻声也都不再往前游,跟着上岸了。牛大仙们一到了河岸上,二话不说,各自埋头吭哧吭哧大口吃起草来。对于身强体壮的牛大仙们来说,游个几天几夜的水没什么,一天多不吃东西却实在难捱。
终于把肚子填饱后,十头牛想起游水前说要排大小的事,却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最后上岸了,于是这牛老大的位置谁也没捞着。倒是大家都记得最先上岸的是平日唤作“大眼”的那头,他便被众牛同声认可改名叫了“牛老十”。
众牛嘻嘻哈哈为牛老十定好名字,又歇息了片刻后方才发现,他们游了这么久,已经游到了个陌生的地方。牛大仙们对此并不在意,他们本来就随走随吃,四处为家,除了冬季会留在存积干草的地方外,一向是居无定所。
牛大仙们四下里打量了几眼,断定这附近草挺多,够吃些日子,便不感兴趣地合上眼睛开始打瞌睡。唯有那新得了名字的牛老十没有休息,兴致勃勃的独个儿起身闲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