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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猪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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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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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了》

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我们在附近开着车转悠,为的是再等待一会儿。我们找了一家饭店,胡乱吃了点东西。我们的车子就在停车场上,货厢敞开着,噜噜既不想,也不可能从车上跳下来。

它躺在货厢里,沉重地喘着气。要等到天黑尽以后,才能把它弄进屋。为此我们制定了一个详尽的行动计划。整个过程如同惊险小说一样。和爸爸妈妈一道干某种遭到禁止的事,有一种难以明状的刺激感。

我们的车子缓缓驶过我们的住宅,说是我们的,其实它并不属于我们。老爸已经要停车了,突然我们发现邻居海茵茨夫妇正牵着他们的卷毛小狗散步。我们只好绕着住宅区再转上一圈。再次回到住宅前的时候,“敌情”消失了。贝蒂急急下车跑向楼梯间,她的责职是放哨,看看会不会有邻居,特别是布希迈耶尔先生从楼上下来。

贝蒂发出了约定的信号———一切正常!妈妈跑过去,先打开宅们,我们也匆匆下车,打开尾厢板。此刻才看出,噜噜有了大麻烦!它是嘴巴朝前上车的,如今它在里面无法调头。它只有倒退着下车,可这是办不到的。假如它倒退着往下跳,沉重的躯体不把它的腿压折才怪!它只好顺着车厢边缘往下滑,可是,屁股和双腿滑出车外,大肚子却把它挂住了!把它抬起来不可能,因为它太重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偏偏在这时候,过来了一位散步者。这是一位老先生,他当然很快就发现了悬着的猪后腿。他站住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一脸迷惑。

“您不是瞧见了吗?”老爸说,“敲猪罢。”

“敲猪?什么叫敲猪?”

“把猪放在车上,经过者花一马克就可以敲它一下。”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天,”老爸道,“您真是彻头彻尾的外行。这样可以带来好运啊!”

老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马克。

“要敲就快点。”老爸道。

老先生把马克递给老爸,在噜噜的后腿上敲了一下,转身便走。不过他好几次回过头来望我们。也许是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的缘故。噜噜轻声叫唤起来,这种姿势对它来说越来越不舒服了。怎么才能把它弄下来呢?

妈妈跑了过来。“怎么啦?拖拖拉拉的!”她叫道。

“噜噜挂住了。”

“需要一块跳板。”

可是,谁家里又有现成的跳板呢?拿什么来替代呢?又是楚碧,她出了一个具有拯救意义的点子:“拿烫衣板!”

“不可以,”妈妈说,“不能拿我们的烫衣板。”

“得赶快哟!快快把噜噜从车上弄下来!”

妈妈让步了,我和贝蒂迅速跑回屋,取来了烫衣板。我们把它靠牢在车厢边缘,噜噜脚下有了支撑,才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从烫衣板上倒退到地上。这下它总算脚踏实地了。

突然,楼梯间灯光通明,接着传来了警告信号,有人从楼上下来了!把噜噜藏到哪儿呢?跑开?还是躲到车后面去?对于满身肥肉的噜噜来说都勉为其难。只剩一个选择!我们把它推到屋前花圃的杜鹃花丛后面,这里就是那企图入室作案者藏身的地方。然而杜鹃花丛对于噜噜来说太小了。一头露出它的嘴巴。另一头露出了它的大屁股和尾巴圈儿。

“糟透了!”妈妈说道,“赶快,我们站到它前面去!”

我们紧挨着站成一排,看上去就像要给从楼上下来的人齐唱欢迎歌似的。

楼门洞开,布希迈耶尔先生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在屋前花圃站成一列,脚踩着精心修剪过的草地(这是他严厉禁止的),他莫名其妙惊诧不已,马上立住了脚。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开口问道。

就在这当儿,好奇的噜噜把脑袋从老爸的双腿间伸了出来。布希迈耶尔先生双眼发直,我们想,他肯定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搞蒙了。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

终于,从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只听他说道:“什么?又是一头猪?想在我的屋前花圃里开设养猪场怎么着?或者你们有猪瘾?”接着他又吼道:“倘若你们一定要和猪共同生活,那就请不要住我的房子!我马上解除租屋合同!”老爸立即说道:“好的,乌希迈约尔先生,那我们就搬家!”

布希迈耶尔先生对“乌希迈耶尔”这一称呼怒火中烧,气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他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叫道:“搬走!搬走!搬走!”

楼上的各家各户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想弄清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看清我们一家人和一头大肥猪呆在一起,看到布希迈耶尔先生在暴跳如雷。唉,反正是豁出去了。

“过来,噜噜!”爸爸叫道,“咱们回家,先洗澡,再刷牙,然后上床。”

老爸一旦不怕尴尬了,真是好样的。

我们大摇大摆地从布希迈耶尔先生身旁走过,进了宅子。

进了屋,我们得找个地方坐下,先笑个够。爸爸把布希迈耶尔说成乌希迈约尔,实在是太逗了。一个字母变了,名字的涵义就变了,变成“碌碌无为的小人”了。爸爸强调他是有意改的;可是我们知道,爸爸常常说错名字,今天的情况应该是情急之下说错了。

待我们平静下来以后,爸爸妈妈做油煎马铃薯饼给我们吃。噜噜也分到三块。它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似乎什么也没吃。后来我们又喂给它苹果、马铃薯、两根烂香蕉,它总也不觉饱。

“我的天,”爸爸说道,“这家伙不知饥饱了。”

“把噜噜安顿在哪儿呢?”

“把我们安顿在哪儿?最迟到月底我们就得搬家!”

快乐的气氛烟消云散。我们闷坐着,只顾瞎想。太遗憾了,我们必须搬走,无论如何这里有一个供我们玩耍的小园子。

“搬家,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爸爸说道,“要知道我们还得带上这畜牲。”

爸爸说的是“这畜牲”,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这表明爸爸已经迁怒于噜噜了。

“没有过不了的难关,”妈妈说道,“我们反正还有一个星期的假。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找房。”

老爸阴沉着脸看了看躺在地毯上的噜噜。它躺在那里,就像一个面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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