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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姊妹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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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把妈妈写给惠珊的信丢进了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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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时候,惠珊居然来我的教室门口找我。

那是她跟爸爸走后的第四天。

夏良看见在教室门口冲我招手的惠珊,就幸灾乐祸地对说我:“哈哈,你姐姐又来教训你了!”

我犹豫片刻,跑了过去。

惠珊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微笑着向我伸出一个拳头,然后展开在我的面前——她的手心里,是一颗我最爱吃的巧克力。

刹那间,有一股极为复杂的感情掠过我的心头,我冲着惠珊说:“谁要你的臭糖!你再也不是我姐姐了!”

我看到了惠珊脸上的惊诧表情。

我转身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觉得很是解气。

但是,我无法快乐起来。

从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惠珊没有再来找我。


妈妈总是问我,惠珊好不好?

我不耐烦地说,她会有什么不好?她有爸爸,还有姑姑,还有爷爷奶奶叔叔,大家都疼她。

我只有妈妈和外婆,可是鬼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我!

可是,我渐渐从同学和老师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惠珊的事情,惠珊好象上课时神情恍惚,惠珊考试退步了等等。

但我没有向妈妈透露一个字。在我心里,已经把惠珊当作是别人了。

因为爸爸从来就没有来看过我,我已经在心里恨他了,而惠珊,在我看来和他是一伙的人。

一天,   妈妈忽然对我说;“你知道吗?你爸爸,他要结婚了。”
 那时,我已上四年级;而惠珊,是六年级毕业班了。
 我惊诧地问妈妈:“那惠珊是不是要有个后妈了?”
 妈妈脸色阴沉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想到了《白雪公主》里的皇后,还有《灰姑娘》里的后妈。真可怕!我不由得开始庆幸
 自己当初没有跟爸爸走,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倒霉了!

妈妈反复念叨着:“可怜的惠珊,可怜的惠珊……”

妈妈大概偷偷去找了惠珊,爸爸就跑来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爸爸不准妈妈在这个时候去挑拨惠珊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爸爸还说当初他和妈妈已经达成了协议,他不管我,妈妈也不能管惠珊的事情。

爸爸最后威胁妈妈说,如果妈妈再去找惠珊的话,他就立刻把惠珊送到乡下去,他说到就会做到!

我知道乡下是可以玩、但不能长住的地方。那里到处是烂泥和牛粪,睡觉的时候,被子脏兮兮的;那里没有高楼大厦,房子一律是又矮又破的……

总之,爸爸的话让我感到震惊。

妈妈没有办法,就给惠珊写了一封信,然后叫我到了学校交给惠珊,并一再叮嘱我,叫惠珊看完信就立刻撕掉,扔进垃圾箱里去。

我把信搁在书包里,心里一直很矛盾。

我很怕爸爸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的话,惠珊就一定会被送到农村里去喂猪,那样惠珊就太可怜了。

我还很好奇,妈妈到底在信中对惠珊说了一些什么话呢?

我猜也猜不着,所以很想知道。

最后,我终于自作主张,偷偷拆看了这封信。

在信中,妈妈说了爸爸很多坏话,教姐姐不要听后妈的话,还教姐姐怎样跟后妈作斗争。

看完后,我把信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扔进了学校门口的垃圾箱里。

奇怪的是,妈妈居然没有问我这封信的下落。


过了几天,放学的时候,我被惠珊喊住了。

那天我正经过学校门口的一堆碎石头堆,惠珊喊住我之后,我站着,她坐在碎石碓上。望着地上的碎石头,她叹了口气,轻声对我说:“惠美,爸爸又要结婚了。”

我想了想,问她:“那个女人好不好呢?”

惠珊没有回答我。好半天,她才哽咽着说:“我好想妈妈。”

我看着惠珊的样子,自私地想:看来,跟着妈妈还是比跟着爸爸好些。

我还想起了那封信,不知道此时交给惠珊会不会对她是个安慰?

但是,我已经把它扔掉了。

我同情地对惠珊说:“如果你的新妈妈虐待你的话,你可以上法院去告她!”

这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

可是,惠珊抬起头来告诉我:“我想回到妈妈那里去。惠美,我们一起和外婆、妈妈过,好吗?”

我听了惠珊的这个主意,本能地要去抵触它。

我想了想,就告诉惠珊:

“妈妈已经不喜欢你了,你看,最近她都没来找过你吧?妈妈现在很喜欢我呢,她说就指望我了。”

惠珊看着我,好象很震惊的样子。

我从小撒谎惯了的,所以也面不该色心不跳。

可是惠珊的脸色却变了,变的苍白起来……

从那以后,我所看见的惠珊,总是那一副苍白的面容。

我真的害怕惠珊再回到我的生活中来。

我害怕她和我争夺妈妈的爱,争夺亲戚的爱;害怕别人又把我们放在一起比来比去的——因为我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惠珊的个子又向上窜了一大截。却瘦得不得了,浑身上下好象只剩骨头了。

她仍然是学校里的活跃人物,全校文艺汇演时,她又主持,又跳《孔雀舞》。

做主持人的惠珊和跳孔雀舞的惠珊看起来好象是两个人,却是一样的美丽和仪态万方。

当她跳舞时,露出袖管里纤细的手臂,我听见我们班老师和别班的老师在议论惠珊:“这孩子太瘦了,好象不正常。”

有同学听见了老师的议论,就赶紧转头来看我,一副看事情的样子。

我只是做出若无其事的神情,表示出“唐惠珊现在和我没有关系”。

后来我听秦小小说,惠珊居然没有评上优等生,听说她的学习成绩在大踏步后退。

我听了,竟然会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妈妈现在也顾不上惠珊的事了,因为外公得了癌,住在我们家里,天天都要去医院做化疗。妈妈每天都忙前忙后的,我在家闭口不谈惠珊,妈妈也想不到她了。

可是有一天,妈妈一脸疲惫地回到家,对外婆说:“今天在外面遇到惠珊了……”

我在一旁竖起了耳朵听妈妈说话。
 妈妈叹着气,说这孩子已经和我生分了,她看见我,居然故意跑开。我喊她,她也故意装
 没听见。

外婆就帮腔说,惠珊一定是跟着她爸爸学坏了。

我是头一次听见她们讲惠珊不好,心里却暗自高兴。

我觉得既然爸爸对我不好,那么妈妈对惠珊也必须不好——

这样才叫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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