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愚人节肉包菜包
出场人物：兔子、惜诚、肥仔、阿呆
过客人物：兔子父母、菜包、肉包、胡 媚娘
搞笑指数：JJJJJJJJJJ
吃早饭的时候，我听我妈对我爸说：“好象天天生日快到了吧……”
天天是我的大头表弟。
我爸吃得头也不抬：“恩，4月8号，我记得清楚。”
我妈问我：“今天几号？”
我翻翻白眼，嘟囔一句：“今天……我只知道今天星期五。”
我爸依然没抬头：“今天似乎是4月一号。”
“啊~~~”我陡然大叫。
“怎么了？”我爸和我妈同时停住手和嘴的动作，一齐看住我，然后定格。
“啊……这个么……”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 是忍不住说出了令自己兴奋的理由——
“今天是愚人节耶！”
爸妈听了，表情漠然。
唉~~代沟！
我心中暗自感慨。
电话响起来，我妈去接听。
“罗洁，咪咪找你！”我妈喊我。
我拿过电话，学着《美丽人生》里常盘贵子的声音：“莫西莫西~~”
“兔子~~”
咪咪喊我的声音有点深情，我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兔子，对不起对不起，昨晚忘了给你电话。”咪咪似乎很抱歉的样子。
“什么事啊？”我拖长了音调，像个领导。
哼~~想骗我？没门！
我暗自好笑，等她完全自我暴露。
“那你别怪我了哦，我现在就告诉你，今``天``生``物``要``考``哦！”咪咪煞有介事地说。
虽然我很想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呸~~ 别骗人啦，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愚人节啊！”但我还 是涵养很好地忍住了。
我只是“哦”一声，然后快意地想象着咪咪在电话那头失望的样子。
咪咪果然发呆，失望地问我：“你书都背好了？”
我干脆地说：“背好啦！”
临出门前，我妈叮嘱我：“小洁，你今天要去挤公交 车，身上钱带好了。”
我拍拍衣服：“钱没放在书包里，在衣服口袋呢，我会小心的！”
我和妈妈逛街的时候，曾亲眼看见一小偷公然翻开一个姐姐的背包，在里面掏钱包，那个姐姐却一无所知。
今天钱包里有一笔小小的巨款哎——昨天班头陈月特意让我提前放学，就是去财务处排队领取上学期全班的学费退款，我数了三遍，是835元。
我站在站台上等公交 车，车来了，呼啦啦，人群全都涌到了车门口，我使劲顶着前面一个动作迟缓的胖子的腰，催他：“快点快点！”
我恨死了，跟在这种笨人的后面。
终于把胖子推上车，我也一个跃步飞了上去。
车上的座位早就被占满了，我气哼哼地抓住头上的吊手，感受那里又滑又腻的，好脏哦！肯定没消毒的。
怀念骑在车上一路向前飞飚的空旷的快意。
没办法，车子最近老是破胎，我听咪咪说，有人故意往路上撒啤酒瓶碎屑，好让你的车胎破了之后，就去他的修车铺。
搞没搞错，还 有这么无聊的大人！
“喂~~~菜包！”
忽地，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把全车昏昏欲睡的人们震得精神一抖擞。
一个软呼呼的躯体拼命地朝我身边挤过来。
是刚才那笨重的胖子，他朝我这边挤呀挤，因为我站的位置正好在窗户边上。
好厌恶哦！
我只好尽量让开。
窗外自行车道上，一个骑车的胖子唰地刹车，眼光往这边扫过来。
我身边的胖子占据我刚才站的位置，他拼命朝窗外挥手。
窗外那位立即惊喜地响应：“是你啊！肉包——”
挖噻！一个肉包，还 有一个菜包！
“哗~~”车上的人全都哄笑起来，我看到连司机都回了一下脑袋。
我心里乐了一下，但心里的笑意还 没来得及溢在脸上，就被我收了回去。
肉包无所顾忌地把手张开呈小喇叭状，然后窝在嘴巴上，继续广播：“我``们``好``久``不``见``啦``”
这时车子摇头晃脑地开动起来，我被挤在空间极其拥挤的人堆里，想到了肉罐头。
我看见自行车道上的菜包飞快地骑上车子，与我们的车子并行着，可惜他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
菜包不甘心地大声地追问车子：“你现在在哪里？”
全车人都很着急地盯着肉包。
肉包不负众望继续以手做喇叭：“我现在在8路车上！”
全车人大脑短路几秒钟。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们的车子彻底把菜包的自行车丢在了后头。
接下来，整车人都笑得一塌糊涂，有咕咕地笑的，有把身体搞得东倒西歪的，有一边擦眼泪一边大笑的……不一而足。
我笑得弯腰、冒眼泪，拼命拉住吊环才不至于倒在车厢里。
胖子无辜地看着我，我毫无顾忌地对着他张大嘴巴笑得哗啦啦。
这时才发现他不仅不讨厌，而且蛮可爱。
跳下公交 车的时候，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啊今天将是一个快乐的愚人节！
重要的是，今天的我，不会再轻易上当，挨人整蛊了吧！
刚坐下，同桌惜城也到了。
“兔子，你还 不知道吧，今天考试。”惜城告诉我。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要跳起来，就算不是哭天抢地，也要跺脚骂人，我最恨的就是老师搞突然袭击。
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
今天是愚人节，他以为我不知道呢！
我笑笑；“考试？好啊！”
惜城诧异地看着我。
咪咪也进来了，背着鼓鼓的书包，她两眼发直，径直走到座位上。
我回过头，看着咪咪：“啊？你的眼睛……别告诉我你涂了眼影哦！”
她眼圈是青的。
咪咪从书包里掏出生物课本，恨恨地朝桌上一扔，“气死我！背了一晚上，还 是记不住啊！”
我心里好笑——咪咪一贯演戏拿手的。
我已被她骗过千百回，可这次……
我回过身来，只是翻看着《听几米唱歌》。
好可爱的书哦！
咪咪在拷问她的同桌阿呆：“你知道恐龙灭绝的原因么？”
阿呆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地回答：“据科学家分析……”
惜城立刻回头抢话题：“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东施们最近都在复习 迎考，不上网了……”
我咕咕笑。
咪咪疑惑地问惜城：“惜城你敢说你是在说我么？”
惜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我拉住惜城的袖子：“快说，还 有一个原因！”
惜城慢悠悠地说：“还 有一个原因，就是地球上的美容技术突飞猛进，东施全部被改造成了西施！”
我继续骇笑。
咪咪却笑不出，她骂惜城“神经”。
惜城又凑过来：“兔子，问你一道小学的生物题。”
我看他一眼，没反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露珠是怎样形成的？”
我骨碌转了一下眼珠，答：“当太陽照在草叶上时，草叶热出了汗而形成露珠。”
惜城发呆，我得意。
“那，我再问你：蘑菇为什么通常是伞状的呢？”
我一通百通地答：“VERY SIMPLE！因为它们生长在经常下雨的潮湿山林里，所以它们必须长成伞状来躲雨。”
“YAHOO！兔子，以前看不出你有这么聪明的哦！”
惜城疑惑地打量我，他可能怀疑我吃了仙药。
我看着他讥讽道：“托你的福，所谓近珠者赤。”
我忽然无端地想起公交 车上的情景，便扑哧笑起来。
惜城问我：“你笑什么？”
我想告诉他，但笑得一塌糊涂，语不成声。
上课铃响的时候，生物老师胡 媚娘走了进来。
我奇怪地发现，全班竟然一片哀号。
难道是真的要考试——我心头忽然掠过巨大的不安。
也许是真的，咪咪和惜城并没有偏我——昨天晚上我不是提前放学走了么？
再看胡 媚娘的手里，除了课本，没有别的。
我又放心了——没看到卷子啊！
胡 媚娘细细的胳膊撑住讲台，用细细的嗓音宣布：“今天考试！”
教室里又是一片唧唧喳喳的声音。
我的头脑里也是一片混乱，唯一清醒的意识就是：他们怎么连愚人节都不骗人了？
胡 媚娘抬起右胳膊，冲着大家摆了两下，意思是让我们安静下来。
然后他又说：“是实验考试。”
“啊~~哦~~”大家像唱歌一般乱叫，我也放下心来。
实验总比笔试好应付吧。
然后是一阵哗啦啦的嘈杂声，大家都纷纷离座去实验室。
“走啊兔子！”咪咪来拉我。
我手忙脚乱地摸出生物课本跟着她走了。
“真的考啊！”我问。
“你不信啊？昨天快放学的时候肥仔带了胡 媚娘口信来的，那时候你已经走了……对了，我们的钱拿到没有？”咪咪忽然站住脚，语气郑重地问我。
“废话！拿不到我今天还 来见……”我忽然愣住了——
因为我拍口袋的时候，似乎觉得它是瘪的！
我急切地低头拉口袋，三魂吓掉了两魄——拉链拉开了，钱包不见了！
“兔子你怎么啦？”咪咪拉住我惊叫。
我翻着身上的每一个口袋，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咪咪已猜到，嗓音都颤抖起来。
我抹着泪水，告诉她：“钱被偷了！”
咪咪着急地问我：“什么什么总共多少钱你放哪儿啦是不是忘了你再想想啊~~”
我咬着嘴唇：“早晨出门前，我放在口袋里了。现在，它就不见了。”
咪咪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那可怎么办呢？”
不知为什么，我那业已发昏的大脑被咪咪的哭腔激怒了，于是我冲着她乱吼：“我赔就是啦！”
拔腿就走。
真过分——我心里骂着自己。
生物实验考试有很多类型，胡 媚娘让我们自己挑选，这也是胡 媚娘的好处。
虽然我们背后都喊他绰号，但并不代表我们不喜欢他。
有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要给他起一个绰号。
我讨好地拉咪咪：“我们用显微镜好吧？”
咪咪一扭身，去和肥仔和阿呆烤生梨片了。
我有点发呆，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切梨片，又把梨片搁在酒精灯上方，烧了片刻，忽然火没了，灯灭了；接着，阿呆笨笨地碰翻了酒精灯，咪咪尖叫起来……
周围尽是手忙脚乱加混乱不堪，夹杂着女生不停的尖叫。
胡 媚娘像个巡视的娘娘，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
我有身在局外的感觉。
啊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钝钝地立在那里，搅尽脑汁地想。
胡 媚娘向我走来，他不仅没责备我，反倒和蔼地对我说：“你和惜城一起用那架显微镜吧。”
我此刻就是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温 情，立马就感到眼眶里湿热起来。
我向惜城走过去，告诉自己——不能哭，求你啦！
惜城正在专心致志看显微镜，他忽地瞟了我一眼，我发现这家伙的眼神有点鬼祟。
忽然心头一亮——哼！肯定是他。
因为今天是愚人节么。
“喂！看到了么？”我坐在惜城旁边的椅子上，冷冷地问他。
惜城把显微镜旋转来又转去。
我直截了当，不满地说他：“开玩笑也不是这样的吧！那可是全班人的钱哪。”
惜城答非所问：“兔子你等一下，我马上……马上就好！”
接着，他抬头，兴奋地喊胡 媚娘：“胡 老师——”
胡 媚娘赶来，凑近显微镜，“哦，我也看到了，是后期细胞。”
惜城快意地冲我打了个响指：“PASS！”
然后去写实验报告去了。
胡 媚娘抬头又提醒大家：“抓紧时间啊，快要下课了！”
我一听，急了，于是就当机立断先不管惜城做的坏事，我冲到了显微镜前。好心的胡 媚娘帮我放好了新的洋葱根尖标本，我的任务是，找出它分裂后期的细胞。
想不到的是，该死的后期细胞它就是不出来，我把调节器转粗又转细，还 是出不来。
我看看手腕上的麦当劳手表，只剩10分钟了。妈也，还 要写实验报告耶！
我急得使劲揉眼睛，越揉就越模糊。
好象手上有脏揉进了眼睛里，我只好离座去洗手，路过第一张实验桌的时候，竟然被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绊一跤，结果一下子就跪在了胡 媚娘面前。
标准的一个参拜娘娘的姿势。
我在周围一片嘲笑的眼光中艰难地爬起来，哀叹自己今天的命好苦！
胡 媚娘良心看不过，走来帮我，他的巧手左一旋、右一转，就搞定了，让我来瞧，终于有幸目睹到后期细胞尊贵的芳容。
于是喜笑颜开地开始填写实验报告。
看到咪咪正坐在第二张桌上写报告，于是就涎着脸凑过去，亲热地喊她：“咪咪~~~”
咪咪白我一眼，眼神却流露出笑意：“秀逗！”
我一边写字一边告诉咪咪：“我找到那个小偷啦！”
“啊？！”
咪咪震惊的眼神让我感到无比的快意。
“谁……偷了……你的……哦不，我们的……钱？”咪咪问我。
我微笑：“不急，等我写完报告再找他算帐！”
咪咪更加震惊：“难道说，是我们班人干的？”
“那难说。”我埋头写报告，卖着关子。
交 了实验报告，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时，咪咪使劲揪住我的衣袖不放：“到底是谁么，你快告诉我！”
我只好告诉她了：“还 能有谁呀？惜城呀！无聊的家伙。”
咪咪叹气：“的确无聊。奇怪，他怎么会开这么低级的玩笑？”
“兔子！”阿呆跑过来，“陈月叫你把钱发给大家，每人178块。”
“我的先给我！”阿呆冲我伸出手。
他的手被酒精灯熏黄了。
我怀疑他是和惜城串通一气的，真过分！
虽然是愚人节的玩笑，我想我还 是有权利生气的。
“去问惜城要！钱都在他那儿。”我板着脸，活象黄世仁。
阿呆疑惑地看我一眼，转身就跑了。
我和咪咪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教室里一阵喧嚣声。
走进去一看，几乎全班的人都围在我和惜城桌前，吵吵嚷嚷的。
“惜城，快把钱给我们啊！”
“惜城，你这是干什么么！”
看着这甚为壮观的场面，我快意。
正想象着惜城的狼狈样子，忽地，看见头发蓬乱的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看到我，他冲过来：“喂！兔子你怎么骗他们钱在我这里啊？”
我瞪着他，瞪得他心里发毛。
“拜托了，兔子，你再这样看我，我真的要怀疑自己拿了你的钱了。”惜城哀求我。
我终于开口了：“惜城，不要演戏啦！愚人节的玩笑也不是随便开的吧。”
惜城一脸的纳闷：“你说什么？愚人节？”
他转向大家：“今天几号？”
“3月31！”有人这样回答。
我感到心脏在陡然下跌。
心头电光火石一般闪过那个场面——
肉包使劲朝我身上挤过来，对着窗外喊：“菜包~~~”
……
““喂，兔子，我们的银子到底在哪里啊？”
大家一齐围上来，一张张贪婪由热切的面孔凑近了我。
“原来，今天，不是，愚人节。”我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接着，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像是电影 里临终前交 党 费的烈士一样，对大伙说；“钱……在菜包和肉包那里……”
说完，我就倒在了咪咪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