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岛就是天赐的保险箱
从东北方向吹来一股晨风。邹船长向舵手下达命令,减速前进。二道帆、小中帆乃至长帆均已卷起,船上只挂大三角帆、慢慢地向小岛靠拢。即使海上刮起大风,船体仍可紧贴小岛躲避。
卡米尔克总督在船尾扶栏眺望,船长在船头小心谨慎地躁纵着。
这是海图上找不到的小岛,附近确定难说没有危险。看上去,四周平静的海面,没有露出礁石,无法识别水下到底如何,没有前进标志,也看不到有暗礁的迹象,似乎可放心地靠近它。水手长在探测水深时,也未发现海底有骤然长高的地方。
小岛上的雾已经退去,陽光从东到西斜射到岛上,一海里之外看小岛:它确是一座小岛,别无其它。看来,除英国之外,不会有哪个国家会占领此岛,因为它确实没有什么价值。
小岛是刚刚出生的,掠夺成性的英国还 没有来得及把它变成另一个“直布罗陀”①,自然不会有人把它标在最新的海图上。
①直布罗陀港位于沟通地中海和大西洋的直布罗陀海峡,是英国的重要的加油站。
小岛和一般的海岛构造相似,呈不规则的椭圆型。周长约2米左右,长约为宽的2倍,表面呈平盘状。这决不是一堆乱石,而是因地壳酸化的作用而平稳崛起的产物。它决不会突然升起的,而是由海底缓慢上升形成的。小岛的四周没有呈锯齿状,也没有隔裂的小湾。它不像姿态万千的贝壳,却像匀称的牡蛎的顶部,更象一个甲虫,周围低中间高,最高处也只有150尺。
岛上没有植物生长的痕迹,更谈不上有树木。没有勘探者的足迹,更不会有人家居住。它是一块无人知晓的不毛之地,卡米尔克完全可以把它不作一个绝对安全可靠的保险仓库。真是太理想了,这比把财富交 给海底强无数倍。“真是大自然杰作!”船长想。
双桅杆帆船,极缓慢地前进,收起三角帆,在离小岛只有200米时,下令抛锚,铁锚下到约45米深处咬住了海底。
停靠帆船的这面海岸,岩石极为平缓,船其实还 可靠近些,也不会有危险。以防万一,保持这个距离是极为合适的。
邹船长下令后又登上船尾楼板问道。
“阁下,要准备大舢板吗?”
“不,要小船,只有我们俩上岸。”
“遵命!”
过一会儿,二人上了小船。船长坐在船头,手拿两把轻桨,卡米尔克总督稳坐船尾。划了一会儿,小船靠一个缺口的背面,抛锚登陆,我们那位“阁下”从此占领了小岛。
这既无升旗仪式,又没有鸣放礼炮。这里的第一个占领者,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人。他在岛上停留也只不过3个多小时。
船长和总督首先发现,小岛不是矗立在沙基上,而是有5~60度的倾斜,露出水面,其根底就是海底。
巡视一番后,他们脚下全是闪闪发光的晶石,一种不加雕琢的自然美。四周海岸还 未受海浪冲蚀。在干燥的晶状表面上,只有几处狭长的凹槽中有少量雨水。在这寸草不生的海岛上,唯一能看到的是成双成对的海鸥排下的粪便,海鸥是岛上唯一的生命现象。
他们二人在岛上转了一周后,便向小岛中心高处走去,那闪烁发光、洁净无暇的岩石,无任何损伤的痕迹,这一切都说明,无人上过此岛。
他俩在离海面150尺的最高处并肩坐着,好奇地欣赏着呈现在眼前的天际。
那一望无垠的海面,陽光反射,没看到半点陆地,这不是在基克拉季斯群岛中的小岛。这里的海面上无任何变化,渺无边际的大海上,没有任何帆影。此刻的双桅杆船是海里的一叶孤舟。在这里刚停几个小时是决不会被发现的。
“今天是9月9日,我们所处的方位你有把握吗?”卡米尔克问道。
“有把握,阁下!”邹船长回答。“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再仔细核对一下。”
“这极为重要,你如何解释小岛未标在海图上。”
“我看它最新出生的,您下次再来,我完全可以在此重新找到它。”
“对,船长,我们等动荡之后再来。就算这些财富埋在岩石下数十年,总比留在我阿勒坡家中安全。在这里,无论是马里副国王,还 是他儿子依普拉金,还 有那无耻的姆哈德,都不可能偷走它。我宁可让这笔财宝沉入海底,也决不会留给姆哈德之流。”
“真的坠入海里,那可终生遗憾了。”邹船长道,“从来大海就不会把沉入的东西还 给主人的。我们探到此岛,真是万幸。它将会代您保管好财宝,还 将会在您需要时如数奉还 给您。”
“对!”卡米尔克站起身来说:“快速行动!千万别让人看到我们的船……”
“遵命。”
“船上没有人知道我们现在的方位吧?”
“再重复一遍,阁下!谁也不知道。”
“连什么海也不知道?”
“是的,连是新大陆 海域,或是旧大陆 海域都没人知道。这15个月漫长航程,他们并不知道经过哪些地方。”他们向凸凹处走去,小船就停靠在那里。
临上船时,船长说:
“这次行动完成后,是否回叙利亚?”
“我不准备去,等依普拉金撤退,马赫穆德国王恢复统治后,再回阿勒坡家中。”
“您没想过有一天副国王能统一全国吗?”
“没有,我不会这样想。”卡米尔克总督喊了起来。这一说法,使他失去往日的冷静。“叙利亚将会给阿里副国王并吞,由土耳其国王来统治。……真主不想这样安排!”
“您打算隐居何处,阁下。”
“我哪儿也不去!现在我的财宝已隐藏得万无一失,就让它们留在这里。邹船长,我们还 象以前一样,继续航行……”
“遵命!”
片刻,卡米尔克总督和他的老伙伴回到双桅帆船上。
快9点钟时,船长又一次对太陽进行观测,以便准确地测出经度。中午,当太陽照到子午线的时候,再一次测出数据以确定纬度。
他用六分仪测定了经线的高度,按照“阁下”的指示,精益求精。详细记录结果,回舱内准确地运算,经线高度计算出来了,小岛的方位完全确定了。
船长早已有令:将3只木桶及工具,洋镐、水泥等物搬上小船。
不到10点,一切准备就绪。由水手长率6名水手登上小船。水手们惯于俯首听命,他们对3只木桶的来历,装些什么,为什么要去埋藏等都无人过问,毫不猜疑。他们就像会运转的机器一样,因此不必担心泄密。
总督和船长坐在小船尾部,没划几桨就到了小岛。
上岛后,首要的是先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既不能太靠岸边,怕春分、秋分季节之气候变坏受海浪冲击;又不能太高,以免崩塌,最后选定的是在一块陡峭的岩石下边,其顶端是小岛的制高点,方向朝东南。
按照船长的指令,水手们搬下木桶及工具等物,在指定的地方刨了起来。
岩石质地十分坚硬,施工起来极为艰难,洋镐击飞的碎石片也都要仔细收集起来以便木桶放入坑中填埋时用,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完成一个近6尺见方的洞,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深沟,一个死人放进去,将可以不受狂风暴雨的惊扰,永远得到安息。
橡木桶总算放进去了,卡米尔克总督最后还 要再看一眼,此刻,邹船长心想:阁下的态度真奇特,他会不会后悔,放弃计划,收回成命,再带走财富……
不,他用手示意继续干下去。3只木桶紧紧并排放在一起,用石灰水、碎石搅拦后将其固定得牢牢的。经反复涂抹均匀后,就和岛上的岩石一模一样。上面再用水泥砌上石块,直到把沟填平与小岛浑为一体,凭它什么风雨雷电均不可能破坏它的平面,更不可能发现财宝就藏在这里。
但是,必须做一个永不磨灭的记号以便来日取宝人能一眼认出,于是水手长用凿子在矗立在后面的岩石上刻了一个记号。
这是两个在一起的“K”,是卡米尔克总督的名子的两个字母,他平时的签名就是这样。
装有3个橡木桶的大保险箱已封存好,就不必在此多待下去了。这绝对安全的地方,如果总督和邹船长日后带着这个秘密进入坟墓,即使到世界末日也会无人知晓。
水手长已安排水手们先归大船,而那位“阁下”与船长还 继续站在海边注视着。一会儿,小船又回来接他俩回到停泊着的双桅帆船上。
还 差15分钟就是12点了,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气好极了,太陽的子午线就要到达了。船长又取来六分仪,准备再测子午线的高度。由此数据推算出纬度。再用纬度根据9点钟所观测运算的时角,最后得出经度。这样算出的小岛位置其误差不超过半海里。
船长刚算完,房门打开了,卡米尔克总督进来就问:
“方位定好了吗?”
“定好了,阁下。”
“给我。”
船长递给他记录运算结果的一张纸。
卡米尔克总督,全神贯注,专心地读着,就象要把小岛的位置深刻在脑海中似的。
“这张纸由你珍藏!”他对船长说。“但,15个月来的航程所记的航行日记呢?……”
“那本日志,阁下,谁也得不到它……”
“以防万一,立即销毁它……”
“遵命!”
邹船长取来记录,上面详细记录了双桅帆船经过的所有航线及不同的海洋,把日志一页页投入灯火中烧毁了。
总督和船长,在抛锚处渡过了好长时间。
将近晚上5点钟时,夕陽西下,穿透云层的缝隙,投下笔直的光束,灿烂的金光布洒在海面上。
邹船长摇了摇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天象不是什么好兆头。
“阁下”他说“这水气太大,定会有大风,夜间还 可能有暴风,……这小岛躲避不了;天黑之前,我们就可驶开这里10多海里
“是没有必要在这儿逗留了,船长。”总督回答道。
“我们立即出发吧!”
“你还 需要再测量一次高度吗?……”
“不需要,阁下,对方向我确信无疑,就象我相信自己是我母亲的儿子一样。”
“好!扬帆起航。”
“是。”
起航很快准备就绪,系锚张帆,船迅速离岛向西北方向驶去。
卡米尔克站在船尾,在微弱的光线下,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座无名小岛,直到轮廓模糊,石堆消失。这位埃及大富翁深信,只要他愿意,他一定能重返小岛,取回财宝——这价值一亿法郎的钻石、金银财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