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时年22岁的二战老兵广己田执行上司撤退时下达的“继续战斗”命令,在菲律宾卢邦群岛“孤战”达30年之久。直到日本探险家意外发现了他,费尽周折请来了当时的上司谷口亲自为广己田下达投降命令,年已52岁的他才走出丛林向当地警察投降。
回到日本后,他对自己这段历史一向讳莫如深,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直到最近。现已86岁高龄的他才终于打破多年沉默,应约向俄罗斯《论据与事实》周报记者详细披露了他在丛林中与世隔绝30年间的种种秘闻。
“在极端环境下,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实说,我也不能想象我怎么能在丛林中隐藏30年。实际上,人赖以生存的东西森林中都应有尽有:里面有大量药材。它们能提高人的免疫力。又可用作抗生素,也可为伤口消毒。人在丛林中也不会饿死。人要健康地活着,最重要的是要遵守正常饮食规则,譬如,经常吃肉,体温就会升高。反之,经常喝椰子汁。体温就会下降。在丛林这30年间,我只病过一次,即得过一次咽炎。还有就是不能忘记最基本的东西——早晨和晚间我都要用捣碎的棕榈皮刷牙。回日本后一位牙科医生为我看牙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过去30年间,我竟然没有一颗龋齿。”
“在丛林中需要学会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取火。起初我用玻璃片聚光点燃弹药,但弹药有限,须格外珍惜。所以,我就试着用两根竹子摩擦取火。这虽然不能很快擦出火花,但最终我还是成功了。火的用处很大,它可以将河水或雨水烧开。喝开水非常必要,因为生水里含有有害的杆菌。”
“你投降时,还交出一支枪和保存完好的500发子弹。你是怎样保存这么多子弹的?”
“我尽量省着用。严格地说,子弹只能用来打敌人和去搞鲜肉。有时,我们到村头去捕捉离群的牛。我们瞄准牛头,一枪就能使牛毙命。而且,我们只在大雨中行动;这样村民们就听不到枪声。我们把牛肉分成若干份,然后晒成牛肉干。仅牛身的肉,就足以吃250天。我常常用牛脂擦拭装满子弹的枪,常拆卸清洗。总之,我总是像爱护孩子一样爱护枪——天冷时,我用破布包着它;下雨时,我用身子护着它。”
“除牛肉干之外,你们还吃些什么?”
“我们用青香蕉和椰子汁熬粥,下河摸鱼。我们还先后两次袭击一农村商店,弄到很多大米和罐头。我们还经常逮老鼠。原则上说,在任何热带森林里都没有什么东西能对人构成危险。”
“你们是怎么对付毒蛇和昆虫的呢?”
“你年复一年地生活在丛林里,自然就会经常遇见毒蛇和昆虫。久而久之,你就会明白,毒蛇非但从来不会有意伤人,它们反倒对你怕得要命。蜘蛛也从不伤人,只要你不攻击它们,你就会安然无事。当然,最初你会觉得,身在密林异常可怕,但一个月过后,你对一切就会习以为常。说实在的,我们怕的并不是野兽,或者毒蛇,而是人;为防止村民看见炊烟,就是熬香蕉粥,我们也只能在夜里进行。”
“日常用品中,你最缺乏的是什么?”
“这很难说,兴许是肥皂吧。我用篝火的草木灰做洗涤剂在流水里洗衣服,每天都要洗脸。恼人的问题是,衣服老是因潮湿而走形,常常皱巴巴的。我以铁蒺藜当针,用棕榈嫩枝做线,然后用它们来织补衣服。雨季,我住山洞,旱季,我用竹竿为自己搭建‘套房’:一间当厨房。另一间做卧室。房顶上都要加盖一些棕榈杆。”
“回到日本你感觉能适应吗?”
“很难适应。我感觉就像是从一个时代一下子跨入另一个时代:喷气式飞机、摩天大楼、电气火车、电视、洗衣机、漂亮姑娘、霓虹灯、怪怪的音乐……这一切都使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甚至惊恐、犯晕。再说,一切都来得太过容易:饮用水从水龙头哗哗流出,商店出售的食品琳琅满目。我不能睡床,得一直躺光地板。一句话:过去我能受千般苦,如今有福却不会享。夜阑更深,我久久不能成眠。好不容易入睡,梦中又常常回到我度过几十年时光的热带丛林。我意识到,长此以往,我这神经肯定要崩溃。于是,在一位心理病理学家建议下,我移居到了巴西。我在深山老林办农场,饲养牛。几年之后,我才又回到了日本。即便现在,我住城市还是不习惯。每年都要在北海道山区过3个月时间。我在那里建了五所学校,专门教孩子们求生术。”
“二战早已结束。据你估计,东南亚一些国家是否还有日本老兵对此浑然不知,而迄今还隐藏在丛林深处?”
“很可能还有。要知道,我这种情况不是最后的。我只举一个例子:书绪长溥大尉在菲律宾民都洛岛上隐身长达36年。直到1980年4月,他方才投降。所以,不排除至今还有谁深藏在密林里。”
“如果谷口少校不收回自己的命令,你至今还会在作战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