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15日,深圳爱心歌手、2005年度“感动中国”人物丛飞的妻子邢丹遭遇车祸,经抢救无效不幸罹难。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这个时代最崇高最可爱的那些人。
一
2000年,邢丹还梦想着要在大学校园里继续轻舞飞扬,毕业实习的日子就逼近了。这个出生在北国辽宁的女孩从小就对南方充满了向往,于是迫不及待就来了深圳。等到了深圳,才发现连边境证也给忘了办理,只好撒着娇央求一位朋友想法子。这位朋友碰巧与丛飞很熟,便夸下海口:“我认识一个叫丛飞的人,他是深圳著名的歌手,我带你去找他,他肯定有主意。”
来到丛飞家,令邢丹十分惊讶的是,丛飞的家居然是个贫民窟:58平方米的房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当,5个房门有3个是坏的,就连防盗门都破出了半尺多长的大洞,门板破出了窟窿还不算,门锁也早已失灵,关上了难打开,打开了又难关上。简陋的厨房里只有一个煤气炉灶和几个盆碗,连个碗橱都没有。最令邢丹难忘的是他衣柜里边装的都是些廉价的衣物,有的甚至补了又补……一个知名歌手,出场费上万元的演员,怎么会穷成这样呢?邢丹好生奇怪。
二
再次见到丛飞,邢丹已经是深圳航空公司的一名空姐。这回,丛飞是以一名歌手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丛飞经常到深航去慰问演出,是那里的“爱心形象大使”。
渐渐地,邢丹知道了许多关于丛飞的事情。丛飞不但资助许多失学儿童,还供养着多名孤儿、残疾人。为了帮助这些弱势群体,他省吃俭用、拼命工作,演出挣来的收入绝大部分都捐了出去。他收藏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值钱的,也没有任何现金或存折。他最为看中的就是那些受他资助的孩子写给他这个“爸爸”的信,还有他们在山里读书生活的照片。当一件件感人肺腑的事情传到邢丹耳里,当一幕幕动人心弦的场景映入邢丹眼中,这个天生丽质、纯朴可人的女孩不知不觉动了心思,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注意丛飞、关心丛飞,一种由敬意和爱意交织的情感萌动了。
有一次,丛飞到南京演出,胃病又犯了,疼得他直不起腰,两天都没有进食,但是合同已经签了,他只能坚持演出。邢丹打电话过来知道了情况,捧着话筒眼泪直流:“丛飞哥,我求你了,你快回来,到医院好好看看吧,人家给你多少演出费,我给你出!”
自从与前妻离了婚,丛飞没有再听到过如此暖心的话。电话这边,他的眼泪也来了。旁边的朋友惊问他哭什么,丛飞把邢丹的话说了,朋友说,傻小子,这女孩爱上你了!
然而为了单纯善良、年轻漂亮的邢丹,他只能保持沉默,只能选择走远。在那些郁郁寡欢的日子里,他对自己失败的生活已经绝望。爱情?那是不可知的彼岸的事情了。
三
面对朋友们的阻拦,父亲的大发雷霆,母亲的以泪洗面,邢丹却不以为然。当邢丹泪人儿状扑进丛飞的怀里时,丛飞心痛万分,感动万分。他轻轻地而又坚决地推开邢丹:“不不不,好妹子,别这样,你还年轻,条件那么好,我比你大许多,又带个孩子……”
“只要你爱我,我相信,你对不认识的人都那么好,对我肯定更好,我爱你!”
“可我一无户口,二无工作,三无工资,啥也不是,跟了我你会苦一辈子的。”
“我不怕,一辈子吃糠咽菜都跟着你!”
有生以来,丛飞第一次这么脆弱,他紧紧抱住邢丹,泪水一道道无声地流过面颊。
四
2003年年底,丛飞和邢丹举行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考虑到丛飞常去外地演出,年幼的女儿在家无人照料,邢丹便毅然决定辞去空姐工作。
2004年6月底,邢丹第一次随丛飞去贵州山区为贫困学生送学费。那次,他们去的一户人家住在一个破烂不堪的茅草屋。老妇衣不蔽体,娃娃一丝不挂,看到糊着破牛皮纸、透风漏雨的窗口,看到铁锅里的食物是玉米面和玉米秆磨碎搅拌在一起的混合物,看到那么多孩子依依不舍地簇拥着丛飞叫“爸爸”,邢丹不禁转身伏在丛飞怀里哭了。扑在丈夫怀里的那一刻,她终于读懂了丈夫的心,理解了丈夫先前所做的一切。同时,那一刻她也成了这些孩子的“妈妈”。
五
2005年5月12日,也就是丛飞被告知患上胃癌的当天,他向好友留下了自己的遗言:“邢丹与我夫妻一场,跟我过着清贫的日子,还跟着我去贵州贫困山区捐资助学,吃尽了苦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她还那么年轻,我死后,她自己怎么带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呢?你们大家一定要做通邢丹的工作,让她把孩子打掉,这样便于她以后的生活。另外,如果可能,你们要尽量照顾邢丹,包括将来帮助她找个好人,她太苦了。”说到这里,丛飞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流满面。
邢丹知道了丛飞的遗言后,坚决地说:“我怀的孩子是咱们爱情的结晶,只要孩子是健康的,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睿睿(丛飞女儿)也不能带走,几年来我们已经处下深厚的感情,我离不开睿睿,睿睿也离不开我……”
为了照顾病中的丛飞,邢丹不顾五个多月的身孕,坚持昼夜24小时陪护在丛飞的身边,为他揉背,为他喂药,为他洗脸,为他做所有的事情,还要强装笑脸鼓励他、安慰他。从来没为自己的病情掉过一滴眼泪的硬汉丛飞,看着妻子消瘦的面庞和强忍悲伤的笑脸,一次又一次地悄悄落泪:“如果说善有善报,上苍给了我丰厚的回报,那就是让我娶到了一个好妻子。”
2006年4月20日,丛飞因胃癌晚期医治无效,在深圳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停止了呼吸,终年37岁。丛飞走了,邢丹悲痛欲绝。
丛飞在被评为十大感动中国的人物时,人们给他的颁奖词是:从看到失学儿童的第一眼到被死神眷顾之前,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没有丝毫保留,甚至不惜向生命借贷,他曾经用舞台构筑课堂,用歌声点亮希望。今天他的歌喉也许不如往昔嘹亮,却赢得了最饱含敬意的喝彩。
今天,我们不妨给邢丹也写一段颁奖词:她是一个“80后”美丽善良、真诚淳朴的女孩;一个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追求自己幸福的女人;一个跟丈夫合力完成了一桩伟大的仁爱事业的妻子;一个让全中国为之震撼、感动和骄傲的女性!
丛飞,足够高尚,足够坚强!邢丹,足够伟大,足够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