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喜欢把一个凳子搬到我家的门口,坐在凳子上远望。我家的凳子真高,比家门口的那块石头还要高。那时候,我要踩在那块石头上才能跨上凳子。
那时,母亲常常在门边洗衣服、做针线,我坐在凳子上远望着天,也远望着远处大路上的行人和那棵很高大、很孤独的老槐树。
总是坐在凳子上挺累的,母亲说。母亲要我站起来走走。
母亲真高,她不用踩着那块石头就能坐在凳子上。我要快快长大,长得像母亲那样高,那时,我不用踩着那块石头就能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了,凳子高,望得远。
后来,我不就不坐凳子了。
后来,家成了我的老家。
后来,我每次回老家,发现凳子其实很矮,不必费力就能坐上去了,就像母亲那样,老家仍是旧房子和泥巴墙,老板树依旧很高大、很孤独。
只是,母亲却矮了许多。
母亲坐在凳子上,像小时候的我。母亲对我说:“凳子高,望得远,娘想你时,就坐在凳子上远望,娘老了,娘盼着能时时望到我的儿。”
我听了母亲的话,含泪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那个凳子,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