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陶潜的两句诗便心下一动,“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在不刻意的人眼中,雨都是如此气定神闲。
王维在《终南别业》中写道:“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诗歌中蕴含深厚的禅趣,展现的是他不刻意、不执着的人生境界,云当起时便起,路当尽时便尽,人生宛如流水,随着自然的变化而变化。“竹林七贤”之首的阮籍驾着车在外面走,走到路不通就恸哭而返,因为他由此联想到人世的艰难。但在王维这里,走到路的尽头无路可走,并不算遇挫,也无所谓困顿,学会面对自己、悦纳自己,才有“行到水穷处”还能“坐看云起时”的超脱世俗。不刻意自随缘,是人生的大境界。
曾国藩为了考秀才,接连考了七次才考中;为了考进士,也是连续考了三次。每一次失败时,曾国藩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断完善自我,做到了“只管耕耘,莫问收获”,而最终收获好结果。“只管耕耘,莫问收获”是一种不刻意自随缘的人生态度,有了这样一种态度,人生便不会纠结在名缰利锁的旋涡之中,生命才能“浪费”在美好事物上。
梁启超是曾国藩的忠实拥趸,他曾在写给儿子的家书中说:“我生平最服膺曾文正两句话‘莫问收获,但问耕耘’。”梁漱溟先生也曾教育儿子:“至于成就在事抑在学,似不可管,即有无成就,亦可不管,昔人云:‘但问耕耘,不问收获。’是也。”闻一多先生在其诗集《红烛》中,也引用“莫问收获,但问耕耘”为序诗的最后一句,既激励自己,也鼓舞世人。
“但问耕耘,莫问收获”就是不刻意为着某一俗世目的左右权衡,而是一心一意享受追求的乐趣。
爱因斯坦年少时酷爱小提琴,但却一直苦恼着自己不能成名。老琴师把他带到花园里说:“世上有两种花,一种花能结果,一种花不能结果。不能结果的花更加美丽,它们在阳光下开放,没有目的,只为快乐,快乐本身就是成功啊。”爱因斯坦深受触动,他仍然常拉小提琴,但不再求成名,只为快乐,后来小提琴成了这位物理学泰斗一生形影不离的伙伴。在悠扬琴声中,爱因斯坦犹有神明启示,又似灵感降临,一个个看似枯燥的数字公式以及天书一般的阐释,在完全不搭调的音符涌动中昭示给世界。或许,他那旷世“相对论”也不无琴声的催发。
耕耘美好自有收获,不必惴惴于得失,只需享受耕耘的乐趣,至于土地上开什么颜色的花,结何种形状的果,一切交给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