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特恰克是美国库伯大学医疗中心重症监护医生,已有20多年工作经验。
随着工作年限的增加,特恰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职业倦怠期。诊断过程中,他很少和病人深入交流,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一次,特恰克为晚期胃癌患者罗伯特问诊。罗伯特瘦骨嶙峋,全身几乎没有肌肉,因为疼痛,他神情痛苦,身体歪歪斜斜地躺在轮椅中。特恰克用教科书式的语言问询:“腹部还疼吗?”罗伯特双手颤颤巍巍地摸着肚子说:“很疼,像针扎一般,一到晚上更疼……”还没等罗伯特说完,特恰克便打断他:“用药以后有没有缓解?”罗伯特停顿片刻,回答道:“止痛药最多可以维持1个小时,其余时间还是难以忍受。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疼呢?”特恰克没有作答,继续问道:“除了疼痛,你还有什么感觉?”连续提问的过程中,特恰克几乎没有抬头,一直低头做问诊记录。
突然,诊疗室内异常安静,特恰克好奇地抬起头,只见罗伯特双唇紧闭,冷冷地看着他,一滴眼泪慢慢溢出眼眶。特恰克的心被刺痛了,意识到自己的冷漠给老人带来了伤害。他忙伸出双手,紧紧握着罗伯特的手,关切地说:“我知道,您一定很痛苦。”罗伯特平静了一些,但仍没有说话。特恰克附身说:“请相信,我会陪在您身边,和您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时刻。”这时,罗伯特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谢谢您,特恰克先生。”离开诊室时,罗伯特艰难地回过头说:“我好像不那么疼了。”寥寥数语的问候,让罗伯特的情绪大为改善,也让特恰克深受震动。特恰克开始关注医疗行业的危机,他发现,对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来说,疼痛和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对患者和家属来说,却是人生最糟糕、最难过的时期。
特恰克专门做了统计,在重症监护室工作10年,大约有50%的医生失去了同情心。而一旦自我觉察后,很多医生的良心备受煎熬,或辞职,或转行,造成医疗资源的极大浪费。另一方面,由于医生和患者之间交流不畅,造成患者检验和转诊次数增多,医疗费用支出明显上升。
特恰克开始在科室推行“问候病人”这一举措。副主任威廉姆斯并不赞同这一做法,当面抱怨道:“每位医生的诊疗时间都很宝贵,病人还在排队等候,将时间用在无关痛痒的问候上,难道不是资源浪费吗?”其实,威廉姆斯的意见有一定代表性,随着患者的增多、工作量和工作程序的增加,使超过56%的医生根本没有时间表达同情心。
为了将“问候”进行下去,特恰克在交流的语言和时间方面充分考虑,最终形成“40秒问候”——“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和你一起经历”“每一个治疗阶段我都不会放弃你”……很快,特恰克的做法引起库伯大学医疗中心研究人员的注意,没想到仅仅40秒的问候,在医生和患者之间搭起一座情感桥梁,既有效降低了患者的焦虑水平,给患者带来精神安慰,也对治疗效果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与此同时,同情心的表达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生的职业倦怠感,提高了医生身心的抗压能力,自此,医生离职人数也有所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