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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最长的隧道

人生有如一列火车,在奔驰中总会暂时停靠在一些大站小站,还要穿越许多隧道,或长或短。有的火车便永远停在了隧道中,最终见不到光明的出路。

发出这番感慨的,是一个在商场打拼多年的朋友。他经历坎坷,风光过也跌倒过,最终取得不错的成就。当时我说:“你这列火车算是从隧道中出来了,现在车窗外平原广阔,风光无限啊!”他却说:“这样的时候,是最容易懈怠的。在未知的前方,还会有许多隧道等着去穿越。当你陶醉于暂时的平静,火车突然进入隧道,便会有措手不及的仓促感,也更容易在那里抛锚。不过,穿越隧道,才更能感受人生的激情。”

他的话语中,有种居安思危的智慧。

当时我还没有乘火车穿越隧道的经历,直到那年我去宁夏探亲。在北京上车,进入山西境内后,隧道便一个接一个地来了。先是突然的黑暗,仿佛火车一下子驶进了深夜,向外望去,只有隧道中暗弱的灯光一闪而过。淡淡的恐慌还未散去,眼前豁然一亮,光明扑面而来。车窗外山峰相连,高峻险要,山谷间或小桥流水,或芳草青青。尚未看足,又一个隧道接踵而至,再次陷入黑暗的寂静。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盲人。或许听出了我兴奋急促的呼吸,他忽然问我:“是不是第一次坐火车过隧道?”我说是的。他说:“那种光明和黑暗交替出现的情景,当年我第一次见到时也非常兴奋。二十年前,我的眼睛失明了,就像火车突然进了隧道,周围一片漆黑。只是,这次的隧道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我问:“这二十年你是怎么过的?”二十年行驶在黑暗的隧道中,而前方绝无出口,那该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那人淡淡一笑,说:“适应加习惯,就是这些。开始也有绝望,可是,行程还是要继续,黑暗也好光明也好,关键是不能停下来。在黑暗中行驶,也是向前,只要向前,就是进步吧!”

我一时无语,而内心深处却有了波澜与震撼。是的,他的世界是永远黑暗了,如他所言,他的生命列车将永远行驶在黑暗隧道之中,可是,他的心却有着一个光明的出口。既是如此,再长的隧道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火车穿越了最长的一个隧道。

我的两位朋友,让我对隧道有了不同的认识。不管黑暗有多久多长,只要不让生命的列车停止,希望就在,美好就在。穿越不同的隧道,才更能领略崇山峻岭的独特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