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份的一天，我还在图书馆里复习考研。那天气温很高，我旁边的大哥向我传来的愁云惨雾让我变得十分狂躁，于是我提起书包冲出了图书馆，回到寝室洗了把脸。
“不考了。”我决定。
第二天我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第三天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第四天我坐上了哈尔滨飞往上海的飞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说走就走的旅行。总之，我成为了一个考研的逃兵。
在这之前我对上海的了解只停留在著名原创作家郭敬明老师的小说里。他说这里有大片大片的香樟，淅沥的雨能把街道冲出金粉的奢靡，来往的行人穿的不是MarcJacabos就是Coach。直到亲眼见到了这个城市，才发现这里也满大街都是和我一样穿着美特斯邦威的土鳖，突然感觉格外亲切。
那天我的面试官就是我现在的老大，人称智哥。面试之后我拿到了实习的offer。之后回到了哈尔滨，跟学校的老师商量请假。
“哦，找的什么工作？”老师问。
“手机游戏前端程序。”我说。
“游戏啊……唉，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老师说。
我租的房子在公司对面，算上厕所十平方米，房租1700，而我实习期一个月工资是3000。
我们项目组有个酷炫得不得了的名字，叫“守夜人”。我一直以为是哪个领导看了《冰与火之歌》一时兴起起的，直到后来我第一次加班到天亮才理解了它背后的智慧。有时我们整整一周都在凌晨下班，回家刚躺下天就亮了。
那天我掐指一算距发工资不到两天，于是到超市买了些日用品。两天之后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坐等人生中第一桶金，却被告知实习生工资在半个月后结算。
于是我找房东换了个更便宜的房间，每个月省300块，返还的租金足够我多撑几天。当我跪在厕所地上刷马桶，被威猛先生呛得直咳嗽时，我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强大。
于是我便明白，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会做”这回事，当你失去所有依靠，自然就什么都会了。
冬天，我住的地方零上八摄氏度。我在某电商买了一个电暖气和一个电热毯，当晚打开电暖气，愉快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发现一宿花了三十多块钱电费。电暖气从此搁置。而电热毯只有一米五，我一米八，只能保证半个身体不冷。
除此之外，我每天晚上要洗澡的时候，都要出门长跑六公里，这样才不会在洗澡时冻得直哆嗦。半个月后，脚踝跑废了，这才知道了跑之前要先热一下身。
然而，还是到春运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东西最贵也就是全价，但那时我第一次看见有十二折的机票。整个买票的过程中我的心一直在滴血，不止一次冒出走回哈尔滨的想法。
我想在自己身上做个实验，试试不花家里的钱会不会在上海饿死。当我坐着1800块的经济舱重新站在哈尔滨的土地上的时候，我终于得出结论：饿不死，但会很惨。
实习结束之前谈了转正的工资，五位数加奖金。虽然比不上分分钟几十万的成功人士，至少对我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起点了。
你看，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记得之前跟智哥在公司旁的路边喝羊杂汤，智哥加了我微信。我看到他联系人的名单里有好多这个圈子的大牛。我自嘲：“我感觉把你朋友圈的身价都拉低了。”
智哥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