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约了一帮朋友去游乐场玩儿。顺带叫了一个学妹,她答应得很爽快,但到了游乐场,坐完过山车,她一下来就眼泪鼻涕一堆,还吐得不省人事。一问,大家才知原来她有轻微的恐高症状而且平时不爱去游乐场玩儿,对刺激的运动根本不感冒。我问她:“那你为啥之前不说呢?”,她回答:“怕扫大家的兴。”
这个理由,我乍一听是觉得很搞笑的,但仔细一想,却发现自己也常常因为这个理由做一些蠢事。因为怕扫大家的兴,所以一口答应根本做不来的事;因为怕扫大家兴,所以轻易放弃了拒绝的权利。
但最终的结果又是怎么样的呢?后来大家为了照顾学妹,没有继续玩,提前悻悻而归。你看,多可笑啊,明明是为了不扫大家兴而做的事反而成为扫兴的诱因。
“我这样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啊?”
“好害怕因为这个让大家不喜欢我。”
“如果自己让别人不开心了,这种感觉真是比不开心的那个人是自己还糟糕。”
“好的好的,你们觉得好就好。我都OK。”
其实后来我问过学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讨好我们。她告诉我,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经常要搬家转学,小学六年就换了四五个学校。
无论在哪里,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异乡人。在学校,她从没有交到过一个好朋友,因为每次好不容易跟别人熟络了,就立马又要面临分别。所以,每次换了一个环境,她都非常急迫地想要融入新的集体。
“你知道么,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上厕所没有人陪。每次刚转学的时候,我每天都不敢喝太多水,我非常害怕大家都结伴去上厕所,但我只有一个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可能自己都觉得当时的心境不可理喻吧,但我突然开始理解她了。有时候我们低声下气,只为抓住一些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特别是在敏感又脆弱的青春期,当薄弱的安全感已经无法维系住内心深处极度膨胀的被关注欲,两者失衡带来的惶恐就会将我们带入一个被动又卑微的境地。
记得在我上初一的时候,有两个很好的朋友,我非常想让她们两个都喜欢我。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我都会让步,会妥协,会牺牲,可适得其反的是,她们两个越变越亲密,离我却越来越远。
有次家里拿到三张演唱会的门票,我特别开心地叫上她们一起去看。那三张票有两张是前排的,一张是后排。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让别人坐后排不太好吧,于是我就把前面的位子让给了她俩,自己一个人默默坐在后排。
结果她俩在前面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全程没有转过来跟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我就觉得特别落寞。演出结束,我跟在她们后面一言不发地走到场馆的门口,她们跟我告别后就有说有笑地一起走了。我一个人,走回家之后哭了好久好久。
不过从那次之后,我就意识到,如果在一段感情中过分用力,往往是只能帮倒忙的。你越想讨好别人,人家就会越觉得你像一块橡皮糖。
大家都说咳嗽、贫穷和爱情越掩饰越不自然,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你越想刻意营造一种自然又和谐的关系,就会显得越不自然。那些总想着讨好别人的人经历的感情永远是“别人不使劲,你却帮倒忙”。可这样失衡的感情怎么可能长久呢?
钟立风在《短歌集》里说过这么一句话,叫作“你从不讨好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听懂你的人,都安静了”。
现在想来是颇有道理的。好多人都说,别人是不需要讨好的,我们只需要讨好自己,但事实上,我们连自己都不需要去讨好。
因为在一段真正健康的感情关系里,是不应该出现一方一味讨好的情况的。虽然时刻能为别人着想,时刻能关注他人的情绪,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这是建立在压抑自己的需求,牺牲自己的情绪的基础上,那就再糟糕不过了。
情绪永远都不是正负守恒的,别人不会因为你牺牲一分自己的快乐就得到多一分的快乐,恰恰相反,大家在一起,彼此的情绪是正相关的,只有在快乐的上面才能生长出更多的快乐。
我们往往会因为太害怕失去,而选择低到尘埃里去。可李碧华在《只是蝴蝶不愿意》中说:“若他爱你,不必讨好;不爱你,更加不必。”是啊,真正爱你的人,怎么舍得你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学妹问过我很多次,怎么才能摆脱这种讨好型人格,我想首先就是要接受两个事实,一是你不可能取悦其他所有人,毕竟我们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呢。二是你越想取悦每个人,反而会取悦不了其他任何人。
说到底,这还是关乎安全感的问题。很多时候,我们犹如溺水的人,总想要抓住点外物获得安全感,但其实,我们应该完成的过程只有自救。所以,让我们变得更好更美吧,只有强大的内心才是安全感的唯一来源。
“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但人一旦开始强大,就会吸引那些旗鼓相当的朋友和恋人。
是这样的。与其靠主动讨好换来一些浅薄脆弱又没有实际价值的关系,不如用一个更好的自己等待一份对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