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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需要奢侈

我有个朋友,贫苦出身,买东西习惯以面的价格为基准进行换算。比如,买一斤苹果可以买五斤面,他就认为太贵。五斤面可以填饱一个星期的肚子,而一斤苹果对解决温饱几乎不起作用。至于鱼翅燕窝龙虾,他大概连念头都不会动一下,这些东西如果换成面,是要吓死人的。汪曾祺《马铃薯》一文的结尾,是这样写的:“中国的农民不知有没有一天也能吃上罗宋汤和沙拉。也许即使他们的生活提高了,也不吃罗宋汤和沙拉,他们宁可在大烩菜里多加几块肥羊肉……我希望中国农民会爱吃罗宋汤和沙拉。因为罗宋汤和沙拉是很好吃的。”光吃面的人生太枯寂了,有机会尝尝罗宋汤和沙拉的生活才有点意思。

奢侈的标准一直在提高。当大家都住在洞穴里的时候,你如果有间茅草房,就很奢侈。当大家都住进温暖如春的楼房,而我还在没有暖气的平房里瑟瑟发抖,我就觉得自己很可怜。这种标准的提高,也正是人类发展的动力。物质层面如此,精神层面也是如此。以前,某些领导干部指责某些群众是“端着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现在我们都认识到,群众当然有骂娘的权利。言论自由,监督政府,都是写进宪法的,都属于基本人权。我们不能再用老眼光看问题了,把一些必需品当做是奢侈品,你已经out啦。

当然,奢侈不是穷奢极欲,让他人眼红。这道理谁都懂,我就不说了。真正的奢侈也许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吧,如爱默生所描述的:“在这阳光灿烂的夏天,吸入这样的生命的气息是一种多么奢侈、豪华的享受啊!”这个我也不懂,更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