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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最后一天

“生命的最后一天,是呀,也许我就剩最后一天了。”

柯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扭头转向窗外。夜已深了,母亲出去打热水,柯不争气地想哭了。“她为了我,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憔悴了那么多。”柯在母亲面前是绝对不敢哭的,她总是勉强着笑,告诉母亲她感觉好多了,但每次,她总看到母亲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

柯曾经是个多幸福的女孩呀,爱幻想,天真、活泼,对一切事物都充满新奇感,恋爱,当明星,做总统,什么她没想过,可现在……她到了血癌晚期,开始是莫名其妙地流鼻血,再后来就是掉头发,再后来她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做化疗,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欣前一星期来看柯。柯很感谢她,她们曾经是多么好的朋友。柯问她松还好吗,欣激动得嘴在颤抖,她知道她自己已经忍不住要大哭了。“你就是一个很女孩的女孩,我不怕你怕什么。”柯对她说,依然勉强地笑着。“他很好,还经常问起你,我什么也没跟他说,我说你太忙了才没时间给他写信……”欣已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了。“别哭,别让他知道,我不希望他也像你一样,我受不了看到心爱的男孩子哭。”欣走的时候肩还是一耸一耸的,妈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将她送出去了,柯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欣,最后一次听她的声音,看她哭了。柯多么想松啊,想再见他一眼,哪怕只一眼。

“睡不着?”母亲轻声地问柯,她已经将热水打回来了,柯知道自己的眼泪挂在脸上,但手不能动。我还是被母亲看见了,被她看见我的软弱,柯想。“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柯强忍着泪,这句话在通过她嗓子时她自己都听不清了,但母亲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清晰的,她也快哭了。“孩子,妈妈能为你再做些什么吗?”母亲并不是绝情绝义,柯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她们不能坦然地面对,那只会造成更大的痛苦与遗憾,但她知道母亲听得懂她的话。母亲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纸笔,将纸摊在膝上,看着柯,示意她已做好准备了。“欣,别为……我难过,我一定会很好,在天堂,我依然会想着你,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在我死后,你去我房间里帮我收拾遗物吧,你喜欢什么就拿走什么,那把吉他,留给松,让他忘了我吧,但别忘了那把吉他。”柯说不出什么了,嗓子哽咽着,母亲忙丢开纸笔,怕柯太激动会出什么事,想帮她揉揉身子。“不……不,写完吧。”母亲顺从了,又拿起纸笔。“我爱你们,永远,到了天堂,我会给你们写信,给你们寄卡片的。”“完了,妈妈,最后帮我署名小柯,我走后您再给欣。”“好,妈妈能不能再为你做点什么?”柯摇摇头:“妈妈,我让您太累了,您永远是我最好的妈妈。”母亲吸了一下鼻子,柯知道她又哭了,柯又望了望窗外,想着松,想着欣,想着他们三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柯闭上眼睛,她感到好累呀,好困呀。“我该休息了。”这句话她想说出来,可嘴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张开。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是谁?”柯心中颤然一动,“会是……”柯努力地睁开眼睛,欣还是告诉松了,松就站在柯的床边。“柯,我来看你了……”柯挤出个笑容,其实心里难过极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松快哭了。“男子汉,坚强……”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松望着柯,柯不敢看着他,她的心也在发酸,可这是最后一面了。“松,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永远……”柯知道松那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泪滴在了柯的手上,“别走……”柯隐约听见松在说,可柯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柯没有知觉地就这样睡了……

这就是柯生命的最后一天。

后记:柯是在那晚十二点零五分去的,第二天她的病床上已干干净净地换上了另一张白床单。欣去收拾她的东西,将那把吉他带给了松。欣和松难过极了,他们怎么也不能接受几个月前还与他们玩得那么开心的柯已永远回不到他们身边了。但在那以后每年不论是生日还是节日,他们都会收到一模一样的贺卡,那署名为“天堂朋友小柯”的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