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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也是一种尊重

认识一个男人,以他的善良,可以入选“感动中国模范丈夫”。他妻子2003年得了癌症,为了救她,他卖掉了所有的家当,带上所有的钱和她一起前往北京治病。后来,他往返于医院和与之不远的一晚15元的地下旅馆。即便如此,他仍没有舍得卖掉一个跟了他10年的电脑。从医院回到旅馆,他仍然习惯在电脑上打打文字,赚一些零星的稿费。

而后,我便与他失去了联系,直到去年,才收到他的信息。他满怀欣喜地告诉我:他回去工作了,又有了新妻;他的儿子重新获得了母爱;一家生活得其乐融融,正准备贷款买房。

他当然是个好人,可在这一刻,“新妻”二字还是刺痛了我,一时间,心头竟有些酸涩,日积月累的好感轰然坍塌—他忘却得何其快也!而他的善忘,在他曾经的痴情对照下,无比痛心。那一刻,我真不知道他的痴情与善忘哪一个更接近他的内心状态。

我不禁喟叹,男人真复杂。友人听了我的感叹,沉吟半天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曾经为了救他的妻子竭尽全力。他说他早知道他的妻子无法治愈,可是他仍然不放弃,尽一切努力去延续这种煎熬,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有痛苦有煎熬,就知道她还在,我们的一家就还是完整的’。但他也说,有朝一日他的妻子去了,他要尽量忘却这段充满绝望的日子,他要放下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不错,与其日日为旧人放一双筷子,哀痛得不能自拔,还不如与逝者相忘于生活—只要她在时,尽其所能地善待她,在她去后开始新的生活,往深处想,这也不失为对逝者的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