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的张天一决定在北京开一家常德米粉店之前,已经出过书,还是一名专栏作家,在全国办过巡回讲座,有一批忠实“粉丝”。
那年的高考作文,他写的文言文作为反面教材上了新闻。大二时他放弃学生会主席转正的机会,创办“天一碗”餐馆,开了两家连锁店。从北外毕业时,他放弃可出国交流的保研机会,以总成绩第一名考取了北大的硕士研究生,导师是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金融法研究中心主任吴志攀。
2014年6月,即将研究生毕业的他,又召集了3位合伙人,在寸土寸金的北京CBD环球金融中心地下一层,开了一家“伏牛堂”湖南常德牛肉米粉店,并宣称“我们是‘90后’,为自己上班”“用知识分子的良知,在他乡,还原家的味道”。
37平方米的空间在同层的餐饮店铺里显得十分局促。为保证质量,他们每天只限量供应120碗米粉,想吃得提前一天预约。下午3点,远远就能看见门口挂着的“米粉已售罄,欢迎预约下一时段”的告示牌。
小店的布置隐约有日式拉面店的风格。张天一很推崇日本纪录片《寿司之神》。每来一家媒体采访,他都重复一次,说自己也想像片中卖了一辈子寿司的小野二郎那样,“经营一种生活方式”。
许多湖南老乡慕名前来,但大都带着“不太可能好吃”的心理。一天晚上,一位在北京定居多年的66岁常德阿姨慕名前来,她不懂预约,最终赶到时,米粉已经卖完。阿姨匆忙离开,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从隔壁家买来的没有汤头的面,她让张天一给她浇上伏牛堂的汤头。她一边吃着,一边激动地说,足足16年没有吃到这样的家乡味道了。
为了这个味道,张天一和表弟周全几乎尝遍了常德的米粉。
那时刚过完年,家乡的雪还没化尽,天气阴冷潮湿。兄弟俩走街串巷,想要拜师学艺。常德最大的一家米粉店当时正缺人,他们想混进去。招聘的阿姨瞅了一眼:“你们恐怕不是来打工的吧?”
两人改变策略:到店直接开吃,吃完再说明来意。老板们的回应更直接,大多手一挥:“走走走,不给不给。”直到一家小有名气的米粉店老板愿意收徒,却开口要60万元。哥俩只好每天继续吃着粉。一个多星期后,终于有一家米粉店老板愿意低价收徒。兄弟俩大喜,很快,《伏牛宝典》诞生。
现在,柳啸是伏牛堂的“账房先生”,宋硕负责品牌推广,周全当起了负责产品的“CPO(首席流程官)”,张天一是“堂主”。周全此前从未下过厨,切菜的动作至今还很生硬,手腕上贴着大大的创可贴。“咳,常有的事。”张天一说他们挣的都是真正的“血汗钱”。
伏牛堂火了之后,很多投资人主动打电话找过来,许以“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张天一却一一婉拒。他想得很明白,“取乎其上,得乎其中”。他觉得带着宗教般的虔诚去将一碗牛肉米粉做到极致是“一件非常理想主义的事情”,是“上法”。盈利、赚钱是“上法”的副产品,“如果一开始就把目标设定为赚钱,那么结果只能求其中,得其下”。
(菖莆摘自《滇池天下》2014年7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