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每一棵树都比我们更清楚:怎样活着,才能尽情享受美好的岁月之诗,才能尽性展现自己风光无限的曼妙之姿!
一
那一天,在黄山,一棵悬挂在断崖上的高不盈尺、躯干弯曲成“U”形的小松树,极其惹人注目,仿佛一阵风吹过,它就将落入万丈深渊。然而,一个在此休息的背夫告诉我:“这棵粗不及杯口的松树,你不要看它小,至少它也已经有了上百年的树龄,并且,它还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倒挂金钟。如果你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它的根就紧紧地钳在那石缝之中,因为要涨满缝隙才不至于脱落,所以,它的根部有些地方,比树身还粗哪!”
虽说黄山是一个较宜于松树生长的地方,但是,被命运抛在如此的危境之中,甚至连生存最基本的条件土壤都没有的悬岩上,它却奇迹般把自己经营成了一道美妙的风景,只要看看它的根,我们就会知道它有多么聪明;只要看看它摇曳的姿态,就会知道它活得是多么惬意!
活着,就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二
宁夏的沙湖,位于腾格里沙漠之中。在那里游览时,一棵生长在绵延沙海里的小树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因为它的一条暴露的根,竟然一直向沙湖的方向伸展着,伸展着,足有一里多远,一直伸展到离湖水还有一二百米的一座沙山里,我想,这根,一定会穿越沙山,直达湖底。一棵只有一人来高的小树,为了能在阳光里快乐舞蹈,要经营这样的一条根,需要多少耐心和毅力啊!要经营这样的一条根,又是多么费时费力的浩大工程啊!
沙漠,本是不适宜于生存的地方,但是,这棵小树它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吗?一粒幼弱的种子发芽了,它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要享受生命的时光,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它餐风饮露,凭着生命的本能,让自己的根向着有水的方向,一点点推进着,推进着……虽然那长长的根吸过来的水有限,但是,它足以靠这点水在茫茫的沙海里擎起一面绿色的旗帜!
活着,就是一首生命的诗。
三
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腹地,我终于发现了胡杨树能够生存下来的秘密。
当我踏过一个个松软的沙丘,慢慢地走近一株胡杨的时候,看到胡杨挺立的地方,竟然是一座被层层密如渔网般的树根紧紧包裹的小山,这座小山在这沙海之中,稳如磐石,任凭狂风掀起黄沙漫漫,却丝毫也掏不出小山下的一颗沙粒,动摇不了胡杨半点的根基!
多么聪明的物种啊,正是它发达的根系,成就了它英雄之树的美名啊!
活着,就能成就一种精神。
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生命,与充满自然灵性的树木相比,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当我们在不断抱怨生活的时候,树,却在默默地经营着自己的根,因为它们知道,活着,就是一场生命的盛宴,不管是置身于绝境,还是生长在沃野;不管是立足于茫茫的沙漠,还是濒临于浩渺的水域,活着,就是用阳光的音符,在风的琴弦上奏响的一支生命之曲;活着,就是蘸着岁月之墨,在蔚蓝色的地球上创作的一首激情浪漫的生命之诗;活着,就是在大自然的织机上,用智慧的金线,织成的一面生命的旗帜!
像树一样活着吧,也许经营根的工程是无比艰巨和浩大,但是,只要能享受到叶子那么大的一片阳光的抚慰,只要能享受到大地深处一泓清泉的滋润,我们便生也何幸、死亦何憾啊!不管活着需要经受什么样的历练,而这历练本身,就是生命的一种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