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书,叫《鹰屯——乌拉田野札记》。第一次从本书中得知一个接近消失的职业:“鹰把式”。鹰把式就是“喂鹰者”之意。
看一整套调教鹰的“招数”,人的残忍与狡猾十分恐怖。
最开始的环节叫“熬鹰”,就是连续很多天不让鹰睡觉,同时也不给鹰东西吃,目的就是让鹰最终听话。鹰被饿了七八天后,开始给它东西吃,这个环节叫“开食”。接下去的环节叫“带轴”,就是让鹰减肥。办法是:用线麻团包裹上一块鲜肉,让鹰吞下去。鹰消化不了线麻团,就只好把它呕出来,这样也就顺便将肠子里的油也刮了出来,这会使鹰更饥饿,也更听从人的调遣。
饥肠辘辘的鹰在这样的、反复的、不择手段的调教下,很快就成为一架跃跃欲试的狩猎机器。
在整个驯鹰过程中有两个细节让人少许心安:一个是鹰把式在“拉鹰”前,要拜祭鹰神,整个过程与拜祭先人差不多;再一个是,所有驯鹰者过去都遵循一个老规矩,即在春天把已然驯化的鹰放回山林,让它去生儿育女。有时,即使已被驯化的鹰不愿意离开主人,鹰把式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它送走。
这些细节让我仿佛看见一个残忍狡黠与仁厚敬畏相互衔接、相互纠缠的行为链,其中包含一种清醒的生存思辨,它并不比当下在在皆是的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更残酷,更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