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认识了一批学车的朋友,我们彼此互留电话号码。当我想保存它们时,发现电话簿已经满了。
早在前些时候,我就整理了电话簿。那些换了号码的,那些临时存入的,那些觉得以后不会再联系的,还有那些无关痛痒的人的电话,已被我清理掉了。目前电话簿里存留的号码,对我来说都是有用的。
由于是按音序排列,我用“阿阿黄”才让老公占据了我电话簿的第一把交椅,接下来是通往老家的公交车司机电话,我用“阿公交”称呼他。
这个公交车司机的电话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是因为只有他才能及时地把我带到父母身边。
通往老家的乡村公交车发车不按点,且一天只有三趟,每次回老家,我总得提前预约。平时我不太喜欢打电话,但是父亲有病那阵子,我的电话记录上,打得较多的是这个公交车司机的电话。
母亲有病去世,父亲骨折最近又去世,这些年里,家成了我最忧伤的挂念。可现在,公交车司机的电话还在重要位置存放着,我已快三个月没动过它了。
我觉得这个号码现在对我来说已毫无用处了,就先删去它吧。
不知怎的,当删完号码,我却泪流满面,接着,我忍不住痛哭失声。此时,我感觉删去的不是一个电话号码,而是删去了一个孩子对亲人的无限依恋。
昨天晚上,我梦见母亲在看电视,看着看着就打呼噜了。和以前一样,我把她晃醒,她又重复经常说的话:“我又瞌睡了吗?我没睡呀!”下水道堵塞了,是父亲往里面扔了烟头,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一边,说:“没有想到烟头还能堵塞水道。”又让我想起了他在我家打碎碗时的样子。
父母有病时,有时我会批评他们固执,有时我会埋怨他们唠叨。可是一离开他们的视线,我心中又会有莫名的担心,所以,我总自觉不自觉地往家跑。我甚至还向非常消瘦的父亲承诺,我要学扎针,一放暑假我就回家给他打营养针。可是,他没等到我放假。
回家的路依然通达,我却踯躅不前,是因为路那边已经不再有人急切地盼我回家。删去了“阿公交”的电话,也删去了我最后的牵挂。那一刻,我刻骨铭心地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在,我还有家;父母不在,我彻底没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