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元旦那天,我失去一位挚友。当时曾悄悄问自己,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让我首先经历了人生的伤感,那这一年中,我不应该再有这样的伤离别痛了吧?
可生活总得让你再次品尝痛失好友的滋味。5月初,女友钰因癌变再次住院。去医院看望她,她已开始化疗,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知道我要来,她特意用艳丽的唇彩遮住苍白的双唇,用帽子盖住失去秀发的难看。也许看到了生命停止的时间,她对我说过一句非常伤感的大实话:“假如现在让我有个健康的身体,就是吃咸菜,住寒窑,我也愿意,我就想好好地活着。”原来,好好活着可以如此简单就能做到,不需要名利物质去铺垫,但是健康活着的我们,何时想过要简单生活呢?可怜的女友,在11月中旬闭上了眼睛。任时光怎样流逝,能在岁月静好的世间安稳活着,就是把满当当的幸福抓在手。
有一天,接到一个陌生阿姨的电话。她告诉我,她今年62岁,老伴儿去世多年,女儿在国外定居,儿子每天忙他的事儿,空荡荡的家就她一个人,太闷了。从报纸上看到我的手机号,就想和我拉拉家常。我立刻明白,这是一位在“鸽子笼”里独居的“空巢老人”。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站在阳台上,看楼下进进出出的邻居和行人,也在不时地张望孩子们归家。她不想把自己的挂念和孩子们絮叨,用她的话说,不愿成为儿女们事业生活上的羁绊。所以,她找到了我,而我俩也成了从未谋面的忘年之交,隔个十天半月,她就会给我打来电话,我们像母女一样拉家常,听她唠唠叨叨说一些生活的酸与甜。“空巢”的阿姨,宁肯打电话,和一个陌生人交谈,也不愿过多打扰她的孩子们,对我而言这是一种不同的人生体验,但对她来说,或许有更多的薄凉与无望在其中。
9月底,先生的外甥女远赴法国学习。25岁的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在北京勤奋踏实地努力,匍匐在宽阔的土地上,开垦属于自己的那片小天地。她是众多“蚁族”中的一个“小蚂蚁”,住过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吃过用方便面当主食的日子,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小蚂蚁”也有擎天的那一刻——2010年9月,外甥女通过自己的拼搏,争取到去法国学习的名额。她激动地在电话里对我大声宣扬:“好好奋斗,去国外继续做勤劳的‘蚂蚁’。”她从网上给我发来她在国外的照片,每一张都笑得阳光灿烂。但我深知,她带给我们家人的永远是笑脸,在异国遇到的难处她都得一人照单全收,当年娇气十足的女孩,真的长大懂事了。
外甥女到法国以后,每次给我来邮件,都会用顾城的一句诗做文字的结尾:“生如蚁而美如神。”我的生活不也是如此吗?每天犹如渺小的蚂蚁一样努力捕食,不过,只有这样,才能换来生活多彩的腔调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