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是十多年,眼看除夕要到了,山子突然想回家看看。
经过这些年的打拼,山子已是一个颇为成功的自由撰稿人。
山子眼看就要步入中年。春风得意的他,文集、中篇、长篇,一本本地出,版税动辄到六位数。然而,这次他却后悔了。这么多年了,自己竟一次也没回去过。
山子提起电话,是打给家里。听得出是母亲的声音。山子说,娘,春节了,我想回来看看……然后哽咽,讲不出话来。
当天夜里,山子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十多个小时的颠簸,风尘仆仆,才到了家推开门,那时已是除夕的早晨。见到山子的那一刻,父亲脸上的皱纹夸张地跳了一下,然后背转身去;母亲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动。山子一下子跪在父母面前。
晚上,是年夜饭。爹娘在灶间忙碌,墨蓝色的夜空中,依稀可见一缕缕炊烟。屋子里,翻卷着夹杂菜香的热浪,听得见翻动锅铲的哗哗声。一向节省的母亲,将土屋里的几盏白炽灯全部点亮,照得屋里洋溢着一片暖橙色的光。
在爹娘幸福的笑容中,一盘盘饭菜端了上来,摆了满桌。
山子为父母斟了满杯酒。
本来,山子应酬惯了,那些饭馆里的山珍海味已经吃腻,无论怎样都对饭菜提不起兴趣。然而这次,山子却来了胃口,吃了许多。
爹娘幸福地看着山子。
这时,邻居来了,裹一身冷风,进屋和山子爹聊天。看见山子,再看看桌子,说,山子,你们家从来没烧过这么丰盛的菜。
初二。山子要走了。
娘送山子,一直送到了村口。
离村。山子踽踽独行在山坡羊肠小道上。娘倚着石头,一直目送山子,直到看不见为止。
山子频频回头,直到看不见娘那一刻,蹲在地上,泪水落地。
山子回他自己公寓的那天,有个朋友请吃饭,他就去了。席上,他把那几天的事一讲,一席默然。
第二天,尽管已不是春节,仍有几个朋友回了家。他们的理由是: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