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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鱼最后的心愿

无论你在任何地方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眼神时而忧郁、时而空洞的小男孩,请祝福他,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我是一条热带鱼,名叫ray。出生地和生日全然忘记,只记得三个月前来到了这个家庭,和另外八条鱼生活在一起,这家的小主人叫寻影,一个忧伤、寂寞的男孩。我有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她叫自游。我们是同时来到这里的。

我们的伙食很好,每次都是肉,新鲜的肉,我的最爱。只是我们不常吃。

我们处的位置很好,能看见除了厕所外的所有房间。

一切都那么美好,生活美好,自由自在,不愁吃,不愁呼吸。平时和自游一起玩耍,一起休息,快乐得不得了。最近,我开始注意到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听自游说,这是用来过滤水和制造氧气的。我很想碰碰它,可自游说离它远点儿,否则有生命危险。于是,我就远远地望着它,在轰鸣声中看着它突出大量气泡。然后听自游讲她以前的故事。

最近,我发现寻影常常来看我们,逗我们玩。自游对我说,你看看他的眼睛,用心地看。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自游叹了口气,摇摇头,游走了,远处传来她的声音,你应该成熟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我跑去问max,一条浑身黑白相间的鱼,他是我们中最大的一个。我问他,什么是成熟,怎么做才能成熟一些。他微笑着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从此,我便一边想什么是成熟,一边观察寻影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出蛛丝马迹,可是我看到的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对此我很苦恼,不过我每天仍旧快乐地生活着。

一次,我看见自游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彻底被搞糊涂了。

后来,出现了食物短缺现象,大家都去强食物,就连平时文质彬彬地max也饿狼般地去抢食物。我和自游个子小,没能抢到足够多的食物,只能饿着。在我们这片小天地里,没有了平日的和睦与生机,只有敌视。幸好我还有自游的陪伴。

后来,carl死了,rosa也死了。死因不明。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我,但自游却像往常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只是她哭的次数更多了。

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死亡事件。

冬天来了,天气变冷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水总是温暖的,听说那是一个叫作加热管的功劳。可今年,水温一天比一天低,冻得我们瑟瑟发抖。自游拉着我到处乱跑,我没好气地说,这么冷,还瞎跑。自游却说,生命在于运动嘛,多运动就不冷了。然后,我就跟着她到处乱窜。她说的总是对的,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水温终究是越来越低,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临死前的姿势都是一个样。整个鱼缸只剩下我和自游。我们已经不能自由地游了,太冷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自游死了,她是面带微笑死的。或许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那天,我哭了整整一天。我突然明白了许多问题,自游的哭泣、寻影的眼神、max的突变……可这一切都太晚了,我感到身体僵硬,我的血液在凝固,心跳在减缓,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感到好困,好像睡一觉。

在我临死前,我看见寻影忧郁的眼神,他默默地注视着我缓缓下沉的身体。然后我用尽我体内最后的力气喊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好好地、快乐地活下去,不要寂寞,不要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