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细细的风吹过,伴随而来的雨丝便轻轻地打在了窗玻璃上,柔柔的洇入我略显空洞的心里。
也是一个雨天……
雨“哗哗”地下着,被大风裹挟着,推开密密匝匝的高粱地,扑向正在高粱地玩耍的我。我已经分不清方向,迷路的我如一只受了惊恐的小鹿,到处乱窜。一大片一大片的高粱重重地包围着我,紧裹着我,使我有一种永远逃脱不掉的恐惧感。
我一边踉跄地在泥水中扑腾,一边大声地喊叫着“外婆”。可我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了“哗啦啦”的雨水中,淹没在了这厚实的高粱丛中。
雨,越下越大!
我试图寻找出路,但高粱的根和茎纵横交错,把陷在了泥泞的土地里,让我动弹不得。我终于放弃了,一屁股瘫坐在泥水中,任由雨水滴落在头发上,滴落在脸上,滴落在脖子里,冷丝丝的,冷到了心里。
一只野鸭忽然从草丛里蹿了出来,“嘎嘎嘎”地叫着,一边扑棱着翅膀飞出了高粱地。迷茫、害怕等情绪袭上心头,终于冲垮了我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我“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起初,是小声地哭,后来越哭越厉害,哭到最后,终于分不清哪是雨声,哪是哭声了。
“鹏鹏——鹏鹏——”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声音很熟悉——是外婆的声音!我一阵狂喜,连忙站起身来,透过半透明的雨幕,我恍然间看见了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在斜风中颤颤地移动。外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脑门上,像一堆堆的杂草,在雨水中冲刷着。
“外婆,我在这里!”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奋力地拨开围着我的高粱,一个健步冲了出去,一头扑进了外婆湿哒哒的怀里。外婆紧紧地抱住了我,还轻轻地拍打着我由于抽泣而耸动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和着“哗哗”的雨声,外婆不断地安抚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了。外婆牵起我的手,缓缓地向家里走去。我们走在泥泞的田埂上,冷冽的风还在刮着,茂密的高粱在风雨中摇摆着脑袋,想被打蔫了一样,无助而凄凉。
而我则拉着外婆的手,身子紧紧地贴着外婆的后背上,就像我更小的时候,外婆把我抱在怀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