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看雪。
一群精灵在空中舞蹈。如梦中的蝶,素衣轻轻,在寻前世的相约。落在溪畔,落在梅枝,落在松肩,落在窗台。沉思的冬季,以春天的邀约,将碧宇苍穹装扮。
一袭素雅,洗尽残花泪,任昨日红粉染香,任过往绿云卷舒。梦尽处,催成清愁。帘卷春秋,墨晕日月,最喜这铺展的白,无论吟成的红笺小字,还是眼中的山水诗意,都在行云流水的写意中,瘦成一抹香,一枕梦,吟成一眉青黛,一夜阑珊。
雪落成诗,醉了梅,醉了清凉的月,醉了伊人的红妆。洇墨晕香,一如散落满地的梨花,疏烟恬静。又如别在发际上的那抹优雅,隔了窗,隔了岁月,依然摇曳在泛黄的书笺,摇醉成凝眸的诗意。
无雪的冬,寂寞,干涩,如暗黄的肌肤,缺水而粗糙。雪落,便如沐浴过的玉女,轻披罗衫,素蕊,素心,在挽风起舞中,划开小桥流水,拨弄等瘦了的弦,幽幽暗暗中,轻轻低唱,婉转着一阕新词的韵,也夹杂着一曲旧律的愁,无调自成调。
“淡极始知花更艳”,一个“淡”字,便宁静了心,如闲花照水,如清夜望月,如一溪碧云游,如一缕柔风散。雪落四野,万壑铺银,这份淡淡,凝聚成笔下的留白,临摹成岁月枝头的花间浅香,氤氲成梦里飞歌的余音袅袅。
梅的高洁,素来赞者颇多,它不争不扰,自在逍遥。雪落,梅更艳,辉映成诗,成画,成梦里的一段传奇,成月下书间的一页繁花。梅的洁,雪的白,都是一种淡到极致的美,漫步其间,也便入了诗意,入了画境。枝前吻香,雪间浅卧,点数酣畅,慢摇日光,何其美哉!
雪落,无声,轻掩尘世一切喜愁。一声轻唤,便入了心。不必巧施粉黛,这六瓣的晶莹剔透,足以倾城。梨花素颜,淡若无妆,可依旧“回眸一笑百媚生”,醉了暖暖的梦。素雪拾洗,一溪碧水涟涟,洗了尘,洗了心。山河展笑,一心若羽,开启了明媚的春意。
烟雨苍茫,丁香姑娘伞下,那一袭彷徨的哀怨,总也描不出。但诗词里的风雅,送来素白的韵脚,散落成诗。一粒粒的莹润,饱满,朴素成行,恬淡,别致。
翻阅泛黄的断章,我羽化成雪,摇碎千层蝶衣,淡淡梨花妆,在一树梅下,暗香盈袖,等一个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