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里有一个形象糟糕的敲钟人,听说他有天使一样的心肠。可人们总说相由心生,所以总不相信面目丑恶的人会有一副善良的心肠。如果因外貌丑陋而被人讨厌的话,那讨厌便讨厌吧。这并非自暴自弃,而是要学会在逆境里心安理得地生存。只是暂时退让着,逃到一个人的角落里,也算是换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是安宁还是被迫孤独,也无须争辩。
只希望在读书中还时光以漫长,可以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一本书读完,自己仿佛已穿越了一个世纪,如同看到《百年孤独》中家庭最终的覆灭,仅仅几天,便已觉得自己是位见证这事件的老者,感叹着与时间逆水行舟,奋力拼搏,并不断地往后推,推到过去。“过去”,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结尾的关键词,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也是想让时间缓慢吧,等待着时间的罅隙然后一头扎入过去中。
生命里最多的是回忆,回忆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因为有微笑,有泪水,也总有一些人和事,便形成了—个个千丝万缕的故事。它们在时光里慢慢筛选,留下来的都是铭刻于心的泪水与温暖,可一旦沉迷,便很难自拔,像毒品般毁掉你的余生。所以我总有意避开感怀过去的回忆,因为回忆总不能认为它幸福,而是给我们永逝的韶光一个个悲哀的悼唁。我记得与别人分别时的种种情景,记得彼此间的甜酸苦辣,记得雄赳赳转身的潇洒。可心里记得的那些人,再也没有见过,所以只希望时光漫长一点,再漫长一点,好与那些人有机会相见,可希望只能期待在书中完成。
合上书,挺直身体伸个懒腰。阳台上晒的破旧棉被,承蒙阳光的垂怜,那照下来的光线,挽救了它不可救药的丑陋。想起看过的《忠犬八公的故事》:“我总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我,你也总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你吧。”这情感居然能那般顽强地蹒跚过十年,恍恍惚隐。那清浊的时间,一点一点,穿过世界最遥远的距离。生与死的距离,对于一条狗来说,是无法参悟,它只能相信那迟早会来的。它的生命如流水,一点一点在车站的青石台上年复一年地流逝。它等待,它卧在那里,等待它的主人回来。等待的十年,透彻成一种风景。
当我读完那本书时,忽然哭了,肆意的泪水汩汩流淌,自己却完完全全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读书可以还时光以漫长。还时光以漫长,是为了对时间、对世界产生皈依,细细品读每一寸光阴,用掌纹流过时光的年轮,穿过最遥远的距离,发现每本书中灵魂涅槃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