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狂风裹挟着大雪的日子,整个天灰蒙蒙的,叫人心里也不敞亮。我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整理资料,忽然,电话铃响了,是手术室护士季红打来的,“徐姐有时间吗?手术室今天有个特殊的小患者,眼科医生吴晓霞想请你给拍几张小孩的术前、术中照片留做资料”,我一听“特殊”二字,职业的敏感让我立即来了精神头儿,“好,我马上就到”。于是背上我的“佳能”带上采访笔记本,直奔手术室。手术室护士长杨淑娥已在门口等我,为我更衣换鞋,杨护士长说,她们今天得忙一天,因为有近台手术,其中个全麻。我换上手术室里无菌衣、帽、口罩,走进无菌区。
号手术间里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在为一个岁小男孩儿做喉乳头状瘤手术,全麻,孩子仰卧在手术床上,一只小脚穿着花袜子,另一只小脚丫光着,脚背上正在点滴,一只小手的拇指用夹子夹着,医生说那是多功能监护仪在对孩子做心率、血压、脉搏的监护。孩子的鼻孔里插着管子,用来保证呼吸。孩子似在睡觉,没有痛苦。无影灯下医生、护士们在忙碌着,没有多余的对话,没有多余的闲聊,有的只是医生护士们呼吸的声音和手术器械的传递声。耳鼻咽喉科专家白玉龙教授面对这幼小的生命,心细如丝,手到痛除,当病灶切除,手术完成时,白教授用手抚摸着患儿的小脸蛋,慈爱地自语,多可爱的小宝贝呀。
号手术间里口腔科在为一个先天腭裂岁小男孩儿在做腭裂修复手术,据说,这个小男孩儿已是二进手术室了,两年前做的先天唇裂修复手术,与前边的小患者一样,全麻,全身好几处接着管子:输液、呼吸、监护,孩子仰卧在手术床上,口腔科副主任杨文川、主治医师安厚鹏、安显智,他们默契配合,手术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对于口腔颌面外科的医生来说,这是他们最平常的手术了,他们一年要做多例手术,可杨文川主任却说,每一例手术做起来都不轻松,每一例手术都是一次考试,他们是为小生命创造未来,给孩子未来的人生增添自信。
号手术间里人最多,手术台上躺着的小患者叫媛媛,今年岁,是克山县农村小女孩儿。也是手术室护士季红打电话约我来拍照的那个“特殊”患者。小媛媛得了左眼横纹肌肉瘤,属高度恶性肿瘤,已经在北京做过一次手术,可现在肿瘤疯长,孩子的左眼眶内鸡蛋大的肿瘤已把眼球挤出来了,特别吓人,孩子整天疼得要命,哭闹不止,不吃不喝不睡觉,孩子的父母明知孩子手术也没有多长时间的生命,可他们不忍心看着女儿疼痛难忍的挣扎,只指望通过手术缓解女儿的痛苦,女孩的妈妈也许早已把眼泪哭干了,声音很平静地一再恳求医生说,哪怕孩子活一天也别让她遭那么大罪,手术把瘤体拿掉暂时会减轻点疼痛就行。年轻的眼科专家、副主任医师吴晓霞说,她真不忍心动手去完成这例手术,因为明知道,这个手术要把孩子的整个左眼眶内容物全部剔除,那将意味着小媛媛永远失去左眼,甚至面容会毁,但也只能缓解痛苦,真的别无选择。吴晓霞医生说,一个医生最痛心的就是手到病不能除,也就是说,面对病魔医生的无能为力,作为医生她真的期待小媛媛会出现奇迹,让大家心里都好受些。我站在手术台旁,心揪得很紧很痛,手里的相机真的不愿按动快门,因为我知道孩子太可怜太无助,照片出来也惨不忍睹。和我一样来看这个手术的医生、护士,包括实习医生、进修医生围在手术台边静静地看,因为这样的病例在临床上是极罕见的,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吴晓霞医生说,她在整个手术中几乎是含着眼泪去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心疼,心底一直在流泪,_/">心情特别沉重,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母爱使女人心太软。
三个小患者的手术在医生、护士、麻醉师们的通力合作下,全部做完了,医生、护士、麻醉师们又接台手术去了。麻醉科苏醒护士丁文华大姐静静地守候在三个孩子身边,等待孩子们醒来送回病房。也许用不了多一会儿,病房里就会传来三个小家伙的童音,哭声嘹亮,笑声清脆,天真烂漫地对待每一天。可在手术室我分明看得出大家心里都不轻松,为幼小的生命所遭受的病痛的折磨所心痛,大家的心和这寒冷的天气一样糟糕,我看到几个小护士在偷偷地流泪,还有的在叹息,我这心里也一直没舒朗,堵得满满的,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却无处宣泄。
我在心里一千遍地自问自答。孩子是什么?孩子是花朵,孩子是未来和希望。孩子的天空应该是晴朗的,孩子的体魄应该是健康的,孩子每天应该健康快乐、生动活泼地成长。只有这样我们的生活才充满阳光,我们的日子才会绚丽多彩。孩子的父亲母亲们别一心巴火地指望孩子成龙成凤成栋梁,先给孩子一个健康的体魄,呵护好祖国花园里的幼苗,让他们茁壮成长,让孩子拥有驾驭未来的力量,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许多,_/">心情也畅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