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看着下午还是风和日丽的,我们打趣着政治老师说,最后一节课我们去给他们班的篮球赛加油,借以逃掉一节政治课。没想到,短短一节课后,天黑沉沉的,乌云连成一片,像巨大的黑布遮住了天空。窗外,风呼啸的击打着门窗。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灰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惹来了同学们的阵阵尖叫声,在老师的提醒下,四下里,只剩下一片呼呼的风声和数不尽的被风撅断的咔嚓声。
站在走廊上,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我不禁向同桌抱怨道,“怎么办,看来我今天是要游回去了!唉,都怪我懒,早上还带了把伞,中午看见出太阳了,就放下了,谁想到啊!我说……”话音未落,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瓢泼大雨倾泻至下,瞬间打湿了走廊。听着楼上学弟们的欢呼声,我只能撇了撇嘴,心里却在向各大佛神庇佑:回家的时候千万要停雨啊!
往常总觉得课程是那么快的就过完了,今天却像是一种煎熬,我无时无刻的不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以至于还耽误了一些笔记。放学时却听见窗边的同学大声说了句,“雨好像小了耶!”教室里顿时喧声鼎沸,要求老师今天不要留下来自习。在老师的应允声中,收拾书包的我们,比以往更加匆忙了,我摇了摇头,也拎着包与同桌狂奔起来,冲出校门。当同桌问到我要不要到电话叫爸妈送伞时,我一口拒绝了!怎么可能,爸妈这段时间都忙到晚上九十点回家吃饭,一趟到床上就累得睡着,哪有时间来,我还是趁着雨小点,抓紧时间回家吧!
正准备打开车锁时,突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起身回头,在人头攒动中搜寻那个声影,却看见一辆电动车在声声“麻烦让让”中挤过车群,与千千万万人中向我骑来。我的眼睛就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放出凌厉的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劲的拽着我的身体,我越发感到脚步的沉重。身着雨衣的老妈赶忙伸手结果我的书包,把伞递到我的手中。我分明触到了她那双凉凉的手,薄薄的皮肉裹着纤细的骨头。雨依旧倾斜的下,打湿了老妈的面孔,在路灯的照耀下,眼皮微坠,皱纹跳起。
我默默地坐在了后座上,像个孩子一样,躲在雨衣下,抱着她那带着微微赘肉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背上。一路上都在堵车,停车,开车,雨也越下越大,淋湿了那只拎着雨伞的手。头一下一下的磕着老妈的背,闷声的问了句,“妈,你怎么想到来接我啊,我还打算一个人要不淋雨回家,要不看看有没有顺路的同学呢!”老妈停下车,“还说呢,下午一把你弟接回家,就看见雨衣扔在门外的柜子上,伞也放在了一边,我就知道你嫌累,不愿拿。哪知道,下午下那么大的雨,我如果不去接你,你就得湿一身了。我又怕你下课了自己傻气的跑回去,五点多就在门口等着。放学时,保安又不学家长进去,人也越来越多,雨又大,我生怕自己看漏了你,站在门对面,眼睛都不敢多眨。你呀,又是个眼瞎的孩子,不叫你,你死都看不见。唉,不说了,做好了啊,别乱动,雨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坐在雨衣里,淋不到雨了,可眼睛怎么还是湿的呢?我深吸了口气,咬着嘴唇,想着老妈一个人那么早,在雨中等了那么久,就为了怕我看不见她,她怎么那么笨呢,怪不得被弟弟叫做笨老妈!我抹了抹眼睛,想起前几个月,说是要去舅舅家吃乔迁酒,因为我不认识,而且周六那天学校还要补课,便让我在学校门口等她来接。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天还是冷的,风呼呼的翻卷着,怒号着;时而在我耳边狂喊,时而窜入我的领子。我颤抖的从口袋中拿出手,看了看表,嘴里冒出的白气模糊了表盘,我不禁踩着脚下的几棵野草,心中甚是抱怨。时间,被寒风毫不留情的掠走了……终于,老妈那辆熟悉的电动车出现在眼前,我快速的上车,催促着老妈出发。老妈向我解释着迟到的原因,我却闷闷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站在那里等了那么久,有多冷!我想走,又怕你看不见我,回头又是一顿吵。哼!”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路上,只听见行人的嘈杂声,冰冷的气流席卷而来,封印了河水,也封印了我们的嘴。我和她,却是一路无言到家。
想起那次和老妈的矛盾,我不禁苦涩的笑了笑。为什么我对迟到了15分钟的老妈能冷脸相待呢,而她,却能在暴雨中等我上小时呢?因为,那是最疼我最爱我的妈妈吗?
回家的路,因那无限延长的路灯,而漫长。街边,广告牌色彩变幻,暖黄色的灯光,透到躲在雨衣下的我,那张惨白的脸,还隐约的看见泪痕。事后,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下了老妈的车,脑子里也只恍惚的记着她的几声叮嘱,就这么恍若没有灵魂的人一样,徐徐的上了楼。
是不是,我们总是对别人很宽容很大方,对越是亲密的人却越挑剔呢?我们总是肆意的伤害,挥霍父母的爱,不计后果;却忘了,他们也是人,也有一颗鲜红的心,也会痛,也会哭。他们的爱,没有赋予我们伤害的权利!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等待呢?可我却觉得,真正的等待,从来不是一种约定,它不需要承诺,不需要选择,甚至也不需要意识到在等。等待就是爱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