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旅行的意义就是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品尝各式各样的美食,拥抱每一片大海,欢呼每一次庆祝或派对,背上背包穿越汹涌的人潮,低头轻嗅每一朵花瓣其独有的芬芳,或是跋涉在热带雨林中感受着湿热,那是一种与巴黎阴雨天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的相似而又不同的压抑……
可以在新闻亦或杂志里,见识到奢华多金的旅人,高品质的衣食住行一应俱全,身边还有训练有素的仆人提供服务,而那些背包客们,则选择像古老的游牧民族们一样,将简易帐篷,食物,衣服等必需品扛在肩上,靠双腿前行。别于这两者之外的,依然不缺乏有热衷冒险的挑战者们,那种渴望让生命在远离文明的极端环境中绽放出光芒的欲念即将他们推入了危险而原始的大自然中,从中领悟那热烈的生命的意义。但在这个世界上,最普通也是为数最多的旅行者们,恰恰最容易被我们所忽视,我们对那一张张疲惫又满足的面孔视之漠然,我们鄙夷,我们不屑,我们甚至不将其视为谈资。
就像《胡洛先生的假期》里的角色那样,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和预算内,寻找尽可能轻松而又有趣的安排,比如每年花上几周时间在偏僻的小山村里发发呆,走走路,爬爬山,看看水,他们中的大多数或许并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有的只是破旧而笨重的大行李箱,我常常在火车厢里见到他们的身影。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背影拉的长长的,人一多,重重叠叠的影子就相互交错了起来,不同的几何图案相互嵌入,补充,再延展,延伸,那真是一幅奇妙的场景,我时常会这样觉得。
这一路上我见证了许多美景,透过车窗,从被皑皑白雪覆盖屋顶与田野的北方,到拥有郁郁葱葱林地和姹紫嫣红花丛的南方,这一幅幅由自然之物构筑起来的画卷,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铺展开来;在每一个火车停靠的站点,我都能够看到行色匆匆的旅人,他们总是拖着重重的行李,那些笨重又破旧的行李箱,就像已经商量好了似的,都紧紧地拽着拖拉它们前进的主人们,所以他们才显得格外吃力,步履沉重又面色匆忙。
我的对面就坐着一位母亲,44小时的旅程中,她的头发从来都没有放下来过,只是随便地用已经掉漆的塑料发夹轻轻地别在脑后,我常常看到她那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细长的眼睛,提到那双疲惫的眼睛,它们也会偶尔地散发出光芒,那是当她微笑着面对她的孩子们的时候,美丽而自然。
坐在我斜对面白发苍苍的爷爷正一边用责备的语气训斥调皮的孙子,一边弯下本就弯曲变形的腰肢,低头细心地用手捡起孙子打落在地上的一张张纸牌。有时候,往往行动才是最深情的疼爱,那行动胜过千言万语,那行动能使书中的语言跃跃欲试,奔腾着,喧闹着,沸腾着,穿过万水千山,走过千丘百岭,最终来到你的面前,代替家人告诉你:“我爱你。”
还有那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或是白领们,他们或是提着沉重的公文包,在自己的铺位上拿出电脑,在狭窄的空间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用键盘敲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字符,或是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冲一杯咖啡,对着窗外景色不住地发呆,他们刚上车时没有一丝尘埃的皮鞋现已沾满了灰尘,他们熨帖地平整的西装衬衣已经被压的有了许多皱纹,但他们依然容光焕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饱满的热情和活力,一旦他们到达目的地,定会奔向那些写字楼,办公室里去,在充实而又繁忙的工作中找寻生活的节奏感,展现自己的价值所在,我始终也相信,有梦想和行动的人,他们的舞台会更加地广阔。因为,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还有许多与我相似的学生,在父母的叮嘱下踏上了归校的旅程。他们三五成群,几个好友聚在铺位上,拿出不知藏在哪里的纸牌,立刻打成一片,一阵阵喧闹与欢笑的间隙中会有人静静地坐下来,与知心的朋友畅谈心中的不快,提起家人,提起朋友,或是皱眉,或是微笑……
花花世界,浮华人生。静默淡然,随遇而安。在这一路上,我们了解世界,认知自我,才明白生命本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