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家乡是由一级级的台阶所联系起来的。
家乡里的台阶在雨天是会唱歌的,正所谓“天街小雨润如酥”,润得台阶亮莹莹的,润得台阶乐呵呵的,一级级台阶的歌唱便是一户户人家的歌唱,如古琴之叮咚,如琵琶之悠扬。
家乡里的台阶是淳朴的,历经沧桑的石板面默默地印刻着曾经的喜怒哀愁。俗话说得好”人要脸树要皮”,对此祖父固执的认为一家的脸面也取决于门口的那几级石阶,没事就爱拿锤头整整石阶,倒也整的方正,或许这也是祖父之所以教我做人也要端端正正的原因吧。
一年四季里的台阶是不一样的硬要说的话,夏日里的台阶是最让人难忘的,忙碌了一天的农人总爱搬着小方凳,手里拿着把蒲扇走到某家的石阶上纳凉,这倒也是一种时尚,你来他来大家来,老槐树的余阴下,一些不将就的老人一屁股就坐在石阶上,扇着蒲扇,操着家乡话,”哦呦,今年我家的小麦长得没去年好哦”,“今年的天不行,下的雨少”,……你一句,我一句,多么可爱的家乡人啊!人,树,扇,石阶伴着稻香,让一个没有风景的村庄香飘远方,我想这是我家乡记忆中最标致的一道风景线。
再后来啊,那个土里生长的泥娃子褪去了身上的泥尘,为了满足生活的需要向往起城市的灯红酒绿,却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份无形的惆怅
城市里台阶是寂寞的,也难怪毕竟在快节奏的生活里又有谁能将心慢下来呢?毫无表情的漫步在柏油路上,人来人往,风卷着落叶从一颗颗包裹着的心穿过,冷冷的。不经意间。我望向天空,一个亮丽的东西闯入了我的眼际,那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被风所摇晃,它挺得住吗?算了,断了线的风筝又能飞到多高呢?它失去的或许不是线,而是线的源头,那个能让它安心飞翔指引它的本源。唉,人总爱胡思乱想,忘了吧,转过头,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踏在小区楼道里的冰冷的台阶上,注视着脚下,瞥见一条断线,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那断了线,呵,台阶,断了线的风筝,我忽然感悟到家乡里那些石阶的热度,在那段冰冷的日子里唯有心里的那道本源不断滋润着我的身心,重温那家乡的风景,但人在城市里,总被一层透明的镣铐所囚禁。
不经意的时候拥有,不在意的时候失去。城市里的台阶何时让我懂得一个逝去的秘密,天变,地变,世界变。或许我再也听不见家乡里的台阶的歌唱,我再难以见到那淳朴的石阶。
梦里我又梦见那男女老少持着蒲扇在老槐树的余阴下坐在台阶上,聊着家常,我的眼角不自觉得濡湿了。
一级级的台阶蕴含着一团团的乡愁,梦在台阶里,台阶又在梦里。忘了吧,忘不了。断了吧,断不了。城市里的台阶何时让我懂得一个逝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