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这喧嚣的尘世,打开一扇文学的窗户,想寻找到一个我要的世界。我看到了一株树,那株树站在那儿的姿态和表情深深地吸引了我:诗人一般沉静,哲学家一般深刻。
我盯着这株树久久地看着,忽然有一个声音回响在我耳边:假如有来生,我愿意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天空飞扬;一半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绝不依靠绝不寻找。这是三毛说过的一段话,说的是我最喜欢的树,也说出了我的心声。
假若有来生,真的想做一棵树。一棵孤独而沉默的树。站在尘世里,喧嚣中遥望幽静,凡俗中向往雅静。
在那个世界里,我完全是树的样子――鸟语花香的时候,沉默着换一身绿衣裳;冰天雪地的时候,缄默中脱下旧装,赤裸着面对风霜。你来树下欢唱,我的影子洒在你的身上,你不来树下欢唱,我将影子洒落到地上。沉默中一股硬气,缄默里十分清高。即使在悬崖,即使在谷底,即使在河畔,即使在平原,春夏秋冬,一样的姿态,永恒的表情:不卑处一隅,也绝不喧哗高调。沉默着迎来阳光和阴霾,沉默着送走雨露和风霜。没有喜上眉梢的得意,也绝无垂头丧气的气馁。即使满树的花儿绽放,也是十分的安静;即便满枝的果实飘香,也是非常的谦逊。头顶上是闲得打盹的白云,脚底下是集体沉入梦乡的小草,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慢悠悠,那样的闲悠悠,那样的静幽幽,从古至今一直是一个永恒的表情:气定,神闲。
当我盯着时间慢慢地临近上课,风驰电掣中我看到了自己风一般的急躁,闪电一般的冒失,总是影子先过去,声音才能跟上来。每当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印在车窗上跟着车一起狂奔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心正一路跌跌撞撞地追赶着我,而我一直都无法也不敢停下等等,因为总有一些声音在告诉你:抓紧点,你得快些!我几乎是凭借着很大的惯性在抛着越来越老的心,她即使早就承认跟不上我的脚步和身影,我还是不能够停下等等她。我是多么无可奈何,又是多么地不由自主。每当心里感喟这些的时候,我就会久久地盯着一棵树,满眼的都是羡慕。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愿意与树对话,在心里,默默地。说些季节更替的话题,谈谈鸟的巢和常发生的关于鸟儿搬迁的故事,谈谈鸟儿们的辈分和家族关系。不过,一直都是我在说,她在听。说着说着,我就希望自己可以像她那样,也那么安详,那么悠闲,仅仅聆听,仅仅奉陪着。一句话也不言。
是的,如果有来生,我愿自己是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像一棵树一样:非常沉默非常骄傲,绝不依靠绝不寻找。这是我站在诗人的窗口向这喧嚣的尘世要的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