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重建内心扭曲的建筑,试图把衍生出来的陌生和疏离感变成回忆里的碎片——但那很难。
年初在《文艺风赏》中的专栏[匹兹堡/美国]看到一篇老乔与离城的故事。当老乔去劝一个小男孩先别恋爱时,他说:“等到了美国,换伴侣跟换车轱辘一样。”
在美国,一个雪的国度里,老乔总是把自己推向博士生活的摧残,以及匹兹堡的风霜刀剑严相逼。匹兹堡是个小城市,注定只是大部分人的中转站。中转站,就总有人分离。曾口惠而实不至的承诺,终究支离破碎——那时年少的我们,浸泡在掀风鼓浪。枯蓬断草成了我们和残酷现实的无形的交流方式。
我开始怀念在大亚湾的那个礼拜。虽然三天封闭式的比赛,虽然海风吹得我不入梦乡。但海洋很美,美得我想成为它。苏醒时如同新生婴儿,沉睡时如同死去。巨大的白色浪花,朝我波涛汹涌的滚来。仿佛在宣告它足以强大到不容侵犯,又柔情到包罗万象。一会儿,它又归于平静。再一会儿,又如同在咆哮。而当然我成为不了海洋,璀璨夺目,独一无二。时而谨小慎微,时而辽阔一世。
平日里从沉睡醒来,眼睛往窗户斜去,白米总会比我早起。白米今年两岁,一只米黄色的垂耳兔。有人说,把它关进牢笼里一天,等肚子饿了,把食物盛在自己手心里,放在它面前,会让关系更为密切。可是白米很倔强也很矫情。我仅仅一上午没有喂它,生气地背对着我,坐在笼子里,看着窗外。接连两天都不吃饭,我以为它生病,就把药放在食物勺伸进笼子喂它,结果理都不理我。第二天晚上终于脑袋开窍似得,红萝卜吃了一大截。
压着铁轨滚滚而过向人们告别的火车,却留下最绚烂的风景。
我看着白米。它的皮毛没有皎洁月光的纯白,却总让我觉得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藕。被岁月残杀的痕迹,都腐朽成陈旧的颜色,染在身上,成为永恒。
时代美好得仿佛骖风驷霞,也幻灭得像荡析离居。
白米终会随我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而越来越老,然后死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洋,没有期限,不衰不减。
错综复杂的门槛,会消失的,就像笔杆,稍用力就断了。
高一:阮成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