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生日那天,同学送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布娃娃。我给它取名“泡泡”。这个名字,贯穿了我成长的2019年里的所有宠物。那些宠物,全部都不属于我......
——题记
初次见面时,泡泡身上的灰毛稀稀拉拉,粉红色的肉在灰黑的毛下若隐若现。我没有看到它的腿,因为在我迎上了它好奇的目光后,被从巷子的拐角处一直追到过了马路。那时我五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朦胧的记得在那段隐约的时间里,巷子里总会出现狗追着人跑的“风光”场面。在我被追了一个星期后,终于被它咬到了小腿——外的棉裤。回家后发现,棉裤的四层被它咬穿了三个洞。一直到现在,我都很害怕巷子角落里以及到处撒了欢狂跑的狗。
我是在被它追着咬到后才发现它有三条腿的。我很惊讶它一只三条腿的狗居然比一个两条腿的人跑得还快,它也惊讶于一个矮个小毛孩被它追了一个礼拜还敢往这里走的勇气。我们不谋而合,成为了朋友。
时间久了,它也老了,连对着路人叫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身上本是稀拉的毛,掉的更多了。我和泡泡的交集终在我上初中时,停止了。泡泡在我的生命中若有若无了六年,初中后的我,再也没有走过那偏僻拐角处的小巷。而今,泡泡在我脑海里也只剩下了追我时那几声兴奋地咆哮。我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珍惜过它,是否爱过它。但我想,我是在乎过它的,不然那时的我不会记得它脱了多久的毛,流了多大面积的口水。
只是现在想起来,六年里,我从未给过泡泡一次食物。
在家对面的新房还未建起时,曾经有两棵很大的樟树。大到什么程度了呢?我只知道拆迁时搬走了几十家住户。而在我家餐厅正对面的小阁楼外,我总会看见那只胖得不能再胖的猫。
是的,我的第二只泡泡是只猫。
我总认为泡泡的存在是对我的公然挑衅。我曾无数次在这样的日子蹲在阳台上,冲着空气练习并不流畅的口哨。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视力5.2的我看到对面趴着的灰猫,不耐地用手,不,是爪子挠挠头,同时向我的方向翻了一连串的白眼。后来的几天,为了证实这一现象,我出门一看见它,就会挑衅的学它叫几声。只是后来接着的白眼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我偷偷在没人的时候冲泡泡叫“肥猫”,因为它真的胖到了我都会替对面房顶的瓦块担心的地步。可在不久,它的周围就多了几只嗷嗷待哺的小猫,颜色不一。似乎就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接到过它的白眼。或许连它自己也知道,当着孩子的面翻白眼,影响不好。
收到对面一片房屋要拆迁的通知时,阁楼里那家已经搬走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我便能看到泡泡孤单地守在阁楼的台阶口,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几只还在吃奶的小猫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没了踪影。
那夜,我至今难忘。
那天下午回家有些晚,到家楼下时发现泡泡正端坐在我家楼梯口的对面台阶,双目里,没了往日的高傲。看到我的到来,它冲我轻轻唤了一声,轻轻地,“喵——”。不知是因为它这样太安静让我心疼还是怎的,我居然反条件的回叫了三声,似乎是我的回答使它兴奋了,它站了起来,连向我叫了五六遍。愣在了原地的我毫不犹豫的又一次回叫。这下的我慌了,泡泡肥胖的身躯不失优雅的朝我走来——它跳到了我的脚边!金色的双眸在夜幕下闪亮。我突然就醒了,没再敢看它一眼,头也没回一口气冲上了四楼。身后,是一阵阵戚戚的叫声。近了,更近了。我不敢回头,只顾用力打开家门。门开了,我松了一口气,鞋也顾不上脱就跳了进去。关门的一霎那,我听到了一声从未有过的属于一只猫的,哭泣。
第二天,旧房拆迁。
第三天,第四天......我再也没见过泡泡。
几个月后,我上了高中,才明白,泡泡是没有家了。而我,终究还是没能把它带回它想的家。
第三个泡泡的故事很短,我只能告诉怀着好奇阅读心的你,它是我见过最胆小的一只小老鼠。我只见过它一面,透过上下楼梯扶手的间隙,我看到被爸爸吓傻了的这只泡泡。小小的缩成一团,不住的瑟瑟发抖。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它就在那个角落,无助的原地转转。我不忍再看下去,反身回了家。
今年17岁生日,我收到了我的第四个泡泡。
我不知道它们曾经属于哪个家庭,不知道它们在我看不见的时间里经历过什么,甚至连它们的生死都不知道,我只希望不论它们在哪里,都能幸福着。
如果你在街角看到一条三条腿喜欢发呆的老狗,如果你在屋顶看见一只喜欢翻白眼的灰色大肥猫,如果你在肮脏的水道边发现一只只会原地打转转的小老鼠,请替我告诉它们,我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