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前脚踏进出租车,我就冲司机说。关上门,车子平稳驶向车站。
望着车窗外,行人像一尾尾游动的鱼,雨淅淅沥沥,在车窗划过一道弧线,车窗外的一切,只有动作,没有声音。一切像是被困在了黑洞里面。
没有什么逃得出黑洞,我的脑子也像黑洞一样,流窜着很多声音,包括我的,还有母亲的。它们肆意流窜,让脑袋沉重起来。
——“哎呀,你走右边呐。说了多少回也不听!”母亲又在唠叨,大街上车如流水。
“为什么要走右边,我想走哪边就哪边,你干嘛啰哩吧嗦的!”我的语气带着不耐烦。
我不再做声,听话地走在右边,瞟见母亲笑着的脸。
刚想起些什么,车就到车站了,我付了钱,急匆匆地跑进车站,买票,上车。
大巴车内有些闷,我头靠窗,闭上双眼让自己思绪清晰些。
又想到母亲,还有碎裂的瓷杯。
就是那天早上,坐在电脑前忙活着游戏的我听见母亲的声音,“喂!洗漱好就快下来吃饭!”我随便应了一声便继续打怪升级,过了好一阵子,母亲站在房门口冲我吼:“还坐在这里!叫你吃饭你不都听见了么?像个木鱼一样,整天玩玩玩,这么大个人了,屁用都没有!”
我回头看向她,斜了一眼,满是没好气地说,“好咯,就来,烦死了!”又嘀咕了一句,“真是更年期妇女。”
一声脆响,一只瓷杯碎在我脚下,母亲满是愤怒地咆哮,“你个鬼崽子还不耐烦了,没大没小,不被揍身上痒是吧!快点滚下来吃饭!”
之后便是唇枪舌战,我和母亲大骂一场。她哭了,那一瞬我笑了。她带着哭腔说,“你滚,你给我滚!”
我便滚来了邻县,已经三天。可我终究融不进这城市,也许是心中还牵念着什么吧。在今天早上看见口袋里有一张和母亲的合影时,心中一颤,而相片后面居然有母亲清秀的字迹——“我和我最爱的儿子。”
我哭了,突然意识到原是字迹陷入围城,因为青春期的躁动和张狂让我陷入围城。高耸的城墙让我只看得见四角的天空,我看不见爱,更不会看见母亲在城外想带我出来。
我想念母亲的温暖怀抱,我想念母亲的可口饭菜,我想念母亲的柔美笑容……我突围了,那隔开内心的城墙坍塌了;我突围了,我可以与城外的母亲紧紧相拥了;我突围了,我明白了什么叫爱。
妈,我就快到家了,多等我几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