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总要落几点雨的,今年也不例外。天淡淡地阴着,和柔的风有些冷意,仿佛刻意为人心的哀伤作忧郁的底色。这时候,人的心里总能腾起许多被岁月沉淀的记忆,还以为心已如止水,还以为有些东西已被遗忘,这时才发现,它们早已和我们的生命融为一体,悄悄蛰伏着,只要微微一动,就能挑起隐秘的疼痛。人啊,内心的某些东西是亘古不变的,此刻心中的清愁和杜牧是一般的。假如时光如电驰回千年,会看到一个清癯忧伤的身影 ,郊外缓缓策骞而行,一路尽是断肠人,何以解忧唯有酒,可就算杏花深处的醇,入了愁肠也只能化作一片冰凉的泪。那时的天必定下着潇潇细雨,必定淡淡的阴着,就像今天一样。
我们生命中有那麽多的珍爱和怀念,大多与爱有关,大多与某些人有关,当有一天这些人如落花般在我们的生命中谢幕,珍爱也被葬花般祭入记忆的冢中,那末一定要用某个节日来纪念和凭吊,清明似乎注定是伤感的。无论杨柳新吐的鹅黄多麽娇,杏花在枝头多麽闹。
怀念一定是哀伤的?清明只是用来点破生离和死别?低头间几片杏花轻落,和碧草一样满地和烟雨,它是逝了,可又怎样?它毕竟绽开过,盛放过,沐过朝阳,沾过雨露,在花丛中笑过,在夕阳下留过晚照,正如一个人他曾淋漓尽致的爱过,笑过,恨过,哭过,奋斗过,生活过,他的生命又有何憾呢。生命灿烂如繁花,可是都有落花时节,花落是不甘的,无奈的,是注定的宿命,它握在命运那张翻云覆雨手里,我们的手和那张大手相比,是那麽渺小,软弱。不过能不能无悔无憾,却是捏在我们的小手里。
如果没有夜的黑暗,人们不会珍惜昼的光明,没有死的伤痛,人们也不懂生的喜悦,死亡是为了歌颂生的绚丽而存在的。清明难怪要选在这麽明媚的早春,杨柳绿如纱罗,桃花杏花斗着芳菲,对着这怡红快绿,为什麽不轻轻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