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要我留院观察几天,但我坚持出院了。
我要在家里迎接白狼妈妈回家。
赵老师亲自买菜、下厨,为我和季乐拉做好吃的,弄得满屋子都是香味儿。季乐拉更夸张,像过节一样布置家里,居然还 在客厅里挂了许多条彩色的亮光纸,在吸顶灯周围挂了一圈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尽管现在早就不流行这样的装饰了,但她依然兴高采烈地布置。
我知道,她们为我即将能和妈妈团聚而高兴。有这样的老师和朋友,我的内心充满感激和感动。
自从妈妈出事后,家里就没这么热闹过了,我好珍惜这种温馨的感觉。
晚饭时间刚到,时光就回来了。从他眯笑着的眼睛,我们便知道事情不坏。
时光喘着气在餐桌前坐下,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水,然后说:“我叔叔答应今晚行动,把小甜珠塞进白狼的嘴里。”
“太棒了!”季乐拉尖叫。
我抿着嘴唇,激动得热泪盈眶:“妈妈,妈妈!”
“开饭啦!”赵老师吆喝一声,端出精心烹饪的三菜一汤。
时光早就等不及了,伸手抓起一块肉排,美滋滋地往嘴里塞。
“你们先吃,”我说,“我想等妈妈回来后再吃。”
时光嘴里含着肉排,含糊不清地问:“你不饿吗?”
“白歌,先把肚子喂饱了,才有足够的精力等待妈妈回家。”赵老师温柔地说。
“是啊,”季乐拉咽了一下口水,“反正你妈妈今晚会回来,你还 有什么不放心的?吃吧,我们快吃吧!”
“我一般不轻易做菜,今天特意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你可得给我面子,快尝尝!”赵老师把筷子往我手里塞。
盛情难却,我不能扫大家的兴,便吃起来。
可是,尽管赵老师做这些菜的时候下足了功夫,但味道跟妈妈做的菜比起来,感觉还 是少了点什么。
想到妈妈做的菜,我的心绪又不安宁了。
九点刚过,我就央求时光给他叔叔打电话,问问时叔叔有没有到研究所。
时光一连拨了许多次,都不通。
“耐心等待吧,”赵老师说,“我们要相信时叔叔。”
我窝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子手表,看秒针慢慢地移动,期待秒针在走下一圈时妈妈会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用熟悉的眼神看我。
可是,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季乐拉和时光都睡着了,还 是没有任何动静。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突然问道。
赵老师揉揉眼睛,看看时间,说:“不会吧,再等等。”
已经快零点了,妈妈还 没有回家,我怎么能不心急如焚!
我抓起电话机,拨时叔叔的电话号码,终于通了。
“时叔叔!”我的叫声把季乐拉和时光都吵醒了,“您在研究所吗?您把小甜珠给我妈妈了吗?她怎么还 没有回来?”
“是白歌啊,”时叔叔兴奋地说,“我已经把小甜珠塞进你妈妈的嘴里了,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你妈妈突然从笼子里消失了。太奇怪了!”
“真的?”我非常激动,“可是,妈妈还 没有回家。”
“我是半个小时前看着她消失的。”时叔叔说,“半个小时,她能到家吗?”
“能!”我的心剧烈地跳动,“她会隐身,半秒钟就能到家。可是,她,她会去哪呢?”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
“别急,”时叔叔说,“再等等,说不定下一分钟她就回来了。”
挂上电话,我噌地站起来:“我要去找妈妈,时叔叔半小时前就给她吃了小甜珠,她没有理由到现在还 没回家,我必须去找她!”
赵老师一把抱住我:“你妈妈知道你惦记她,她一定一秒钟也舍不得耽搁,马上就会回来的。”
“都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我嚷道,“她会不会出事呀?”
“不会!”时光说,“她既然能隐身,就出不了事!”
“可能她去给你买礼物了!”季乐拉的话很荒谬,“就像我妈妈一样,她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
我被大家按在沙发上,任凭一颗脆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我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到天蒙蒙亮,都没有把妈妈等回来。
我的身体僵硬地靠在沙发上,两眼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老师紧紧地搂住我说:“白歌,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呀!”
季乐拉流着眼泪端来一杯水,放在我嘴边,我仍然无动于衷。
“想开点儿,别太悲观,”时光安慰我说,“或许你妈妈去办什么要紧的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要紧事?”我腾地站起身,“上次,他们要捉妈妈的时候,妈妈不顾生命安危跑去工业园区。现在妈妈可能又去那里了,我要去工业园区找妈妈!”
我才往前冲了几步,就被赵老师拦住了。
“工业园区那么大,你怎么找得到她?”赵老师严肃地说,“哪也别去,在家里等才是最正确的!”
我又被大家按在了沙发上。
丁零丁零!电话响了。
“妈妈!”我哭着喊。
“是白歌吗?”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我是野生动物研究所的老王。”
“是你?”我警觉起来,“什么事?”
“你看见白狼了吗?”
“她不是被你们捉走了吗?”我强作镇静。
“唉,它昨夜莫名其妙地从笼子里消失了!”王所长很惊讶,“你说,笼子没打开过,那白狼怎么就神秘失踪了呢?这事儿太奇怪了!”
“那你们还 要不要继续捉她?”我试探地问道。
“当然要捉!白狼是稀有动物,我们不会轻易放弃它,再说,我们对它的研究还 没有真正开始。”王所长说,“不过,我们已经给它打了两针,它如果像谣传的那样能说话,那么第一针下去,应该就不会说话了,最多嚎两声;第二针下去,它会失去大部分记忆,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我们关进笼子里的。”
“你说什么?”我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们这是在保护野生动物吗?你们是在摧残她!”
我啪的一声摔了电话,心脏剧烈地跳动。赵老师立即将我揽入怀中,还 不住地抚摸我的心口。
“怪不得!”我嘀咕,“怪不得我们上次去看妈妈的时候,她不说话。原来,她是挨了针说不了话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让妈妈失去说话的本领,又失去记忆!”
“这么说,你妈妈认不得你,也认不得回家的路了?”季乐拉瞪大眼睛,“她变成一只真正的野狼了!”
“我妈妈会变成真正的野狼?”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吼道,“不!不!”
顿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这不可能!”我喘着粗气喊,“妈妈一定搞错了,你怎么会是我爸爸?所有的人都可以是我爸爸,唯独你不可以!你那巨大的车轮夺去了我妈妈的生命,你不可以做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