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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比20年前快乐吗?

20年前,我很穷。

当然,那时大部分中国人都不富。

那时候,我的月工资才70元,因此只有逢年过节才敢咬牙买9毛钱左右的烟。彩电、冰箱更是奢侈得不得了,起码要攒个十年八年才能买得起。至于汽车,更是做梦也不敢想。

但是,20年前,我很轻松并且快乐。

轻松是因为没有压力。毕业时,辅导员拿着大名单宣布:张三到中央电视台,李四到国际广播电台……就是再不济,也能分到个像样的省级电视台,因此那时候只要上了大学,就算进了保险箱。

轻松还因为不怕得病。再大的病,治好治不好那是后话,但少有人为看不起病发愁,后面有单位、有国家撑腰呢。

快乐是因为,虽然生活清贫,但大家都差不多。我挣70,领导也没有多到哪去,而且他还拉家带口,未必就比我轻松。放眼望去,谁也不比谁强多少,于是心里特平衡。老祖宗早告诉咱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因为“均”,所以大家再穷也没抱怨,那才是穷并快乐着。

快乐还因为人际关系简单且温馨。刚毕业,旧被子扔在办公室,办公室的大姐看不过去,在我出差的时候抱回家,拆洗了不说,还把棉絮找人重新弹了,让我回来后感动得差点落泪。生病了,单位最大的领导在自己家煮了一碗卧了两个鸡蛋的面条,亲自端到单身宿舍,“趁热吃,发发汗就好了。”那感觉就像父母……

20年后,我富了。当然,是和以前相比。

但是,我突然发现,有了钱的我和20年相比,并没有更快乐,甚至相反……

更要命的是,除掉了“寡”,可“均”也跟着跑没影了。你有钱,一个月收入1万,可人家唱首歌就是10万;你住了一百平方米的房子,可别人却买了上千万一套的别墅……都是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于是,人比人气死人,心理开始失衡了。

还有让我不快乐的是,人际关系中,过去一家人般其乐融融的温馨已经越来越稀缺。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为了面子的荣耀,挣扎在生活的旋涡之中。老在家待着,老婆说你没本事;天天有应酬,太太抱怨你在外鬼混。

职场上更是险恶重重。同事间别说帮你拆洗被子、送鸡蛋面几乎绝迹,能不给你下药、下绊儿就算好人了。大家你盯着我,我算计着你,没几个能过得轻松。如今的人际关系真成了打麻将,人人都是盯着上家,看着下家,你说心能不累?

按说有钱总比没钱要好,经济毕竟是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咱在中学就知道。可为啥如今有了钱反而变得愁眉苦脸甚至苦大仇深起来?我们在发展了经济、挣到了钱的同时,到底丢了啥?

前一段看到一个报道,联合国搞了个全球快乐指数调查,结果大出所料:全世界快乐指数最高的,不是最发达的美国,也不是自然环境最好的欧洲,而是一个经济很落后、生活很原始的太平洋岛国。这一调查结果让我似乎找到了些许答案:经济发展可以改变生活质量,但未必能催生快乐。快乐的根本来自内心的和谐,而内心的和谐来自社会的和谐以及人与人的和谐,而这些仅仅靠发展发济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我们必须明白,前面所说的20年前的那些快乐,未必是最好的、最坚实的快乐,今天的不快乐也未必都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但是,如果我们在埋头发展经济时,忘了关照我们的心灵,在强调竞争时,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关怀,社会经济的发展就很难与个体身心的快乐成正比。因为经济再发达,钱再多,最多只能买来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却无法买来人心的和谐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