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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看到两个“坚强”的新闻,让我出离愤怒。一个是一位优秀教师,为了救学生被车撞死了。记者采访了她的儿子:“你母亲死了,你怎么没哭啊?”“因为我母亲生前经常教导我做个坚强的人,我一定要坚强,做生活的强者,让母亲九泉下放心。”评论员给予了表扬和肯定:坚强的孩子!
另一个是演员傅彪的孩子,傅彪患肝癌死了,记者同样采访了他,问出了类似的话,他说:“我父亲死了,但是我一滴眼泪没掉,因为我父亲生前经常教导我做个坚强快乐的人,我一定要坚强,让爸爸放心。”评论员同样给予了表扬和赞许:你父亲会为你的坚强而骄傲的!
我们从小接受的坚强教育,就是给柔软的心围上一层厚厚的墙。于是常听到这样的话:“难过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想哭的时候,努力笑一笑就好了。”“这点小事不值得掉眼泪,你是最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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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人克洛普以登山为生。1996年春,他骑自行车从瑞典出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喜马拉雅山脚下,一番休整后,开始与其他十二名登山者一起登珠峰。但在距离峰顶仅剩下三百英尺时,他竟决定放弃此次登峰,返身下山。
他的理由看起来很不勇敢:他预定返回时间是下午2点,虽然他仅需四十五分钟就能登顶,但那样他会超过安全返回的时限,从而无法在夜幕降临前下山。同行的另外十二名登山者无法认同他的决定,继续顽强向上攀登。最终他们大多数到达了顶峰,但错过了安全时间,葬身于暴风雪中。
试想若是我们当时在旁边,我们会干什么?恐怕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喊道:加油啊,克洛普你要坚强!
台湾女作家艾莉曾很讨厌听到“加油”:“我最讨厌的是在拼了命爬着的山坡上,在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听到有人热情地对着我喊‘加油’。加什么油呢?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快没力气了吗?我怎么还会有办法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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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明尼苏达州的生化学家佛瑞,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他召唤了一批志愿者,先放了一部情感电影给他们看,如果被感动得哭了,就将泪水滴进试管。几天后,再利用切洋葱的办法让同一群人流下眼泪,也收集进试管内。
实验结果显示,因悲伤而流的“情绪眼泪”和被洋葱刺激出的“化学眼泪”成份大不相同。在“情绪眼泪”中,蕴含着一种儿茶酚胺,而“化学眼泪”中却没有。儿茶酚胺是一种大脑在情绪压力下会释放出的化学物质,过多的儿茶酚胺会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可见,能哭,有时也是一种能力。
古代罗马著名角斗士马提诺斯就是一个爱哭的家伙,在严酷的训练、惨烈的比赛间隙,马提诺斯都会在自己的房间内号啕大哭,古罗马人戏称马提诺斯的角斗士王者之冠是“哭出来的”,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著名的角斗士。“痛哭”只是被他用来化解自己的心理负面情绪,避免自己的负面情绪堆积,影响训练和比赛。
换句话说,适时的哭泣重启了人们的情绪开关,一味坚强,负面情绪积累过多,必然“过刚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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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娘子”撒切尔夫人有一件轶事,为人所津津乐道。那是撒切尔夫人第一天出任英国首相,参加完就职典礼后,撒切尔夫人回家,踩着有力的步伐,她用力地叩响了门。撒切尔先生正在家中为其准备庆功宴,其实,从门外那有力的高跟鞋声,他已经听出来是谁,只是习惯性问了一句:“谁啊?”刚刚荣登首相之位的撒切尔夫人很是得意,大声回答道:“我是英国首相!”
结果,屋内半晌无语,也没人来开门……撒切尔夫人并没恼怒,略微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只听她清了一下嗓子,温柔地说:“亲爱的,开门吧!我是你太太。”这一回,虽然声音不高,但门很快就打开了,丈夫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
示弱,让撒切尔夫人找回了自己的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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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姆曾经在以色列问一名反恐部队指挥官: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些用于反恐任务的恶狗的?问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在街上流浪的野狗既然能在“狗咬狗”的恶劣环境中活下来,一定能成为优良的反恐犬。
但是,教官的回答恰好相反:流浪狗是最沒用的,因为它们的行为莫测,很难训练成才。只有那些受到良好照顾,得到关爱,生命有保障的狗,才适合训练成反恐犬。
诺姆认为人也是如此:没必要故作坚强,摆出一副坚强的姿态,大方主动接受关爱和照顾,才能让你强壮,让你更好地迎接日后的艰辛。
我们须明白:人的一生有两个重要的能力需要学习,一个是坚强独立的能力,一个是接纳自己脆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