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德·塔克曼是个天才越狱者,他在狱中作画,用肥皂和卫生纸做雕塑,一次又一次的成功逃亡让他成为罪犯中的传奇人物。
美术天才,肥皂“手枪”
1965年,塔克曼出生在纽约的皇后区,小塔克曼不爱读书,喜欢混迹于“社会学校”。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在美术绘画和动手制作上不无天赋,但他就是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生活,只想不劳而获,所有那些临时工作都做不长。而另一方面,参加派对、泡妞、吸毒,浪荡颓废的生活很快让他入不敷出,最终选择了赚快钱的犯罪方式。
1984年新年刚过,塔克曼腰里别着把玩具手枪,戴着假面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家杂货店,结果只靠几句威胁就抢来了900多美元!这让他大受鼓舞,从此爱上了“抢劫”,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抢劫了13家杂货店和超市,最后那次无意中抢来了超市经理准备存入银行的现钞箱,里头竟然有5万美元!正当塔克曼喜出望外时,却被两个巡警当场制服。第二年,20岁的塔克曼因抢劫罪被判入狱3年,送入纽约雷克斯岛监狱服刑。因为无法忍受高墙内隔绝的窒息气氛,为了早日获得“自由”,他一门心思决定越狱。
塔克曼的第一次越狱就是利用了他与生俱来的美术特长。他用肥皂做成了一把枪,然后积极去参加监狱里的美术课,偷来黑颜料涂黑“枪管”,再用棕褐色颜料涂抹“枪柄”,做成一支足以以假乱真的“枪”。他拆掉一副眼镜做成扳机护环,又从监狱理发店的剪刀上偷了两个螺钉装在枪上。
半年后,在从雷克斯岛监狱往纽约州北部一处监狱的一次转移途中,塔克曼用肥皂手枪上的金属片敲了敲驾驶座的后窗:“仔细听着,现在停车,让我出去。一做蠢事你们就完啦!”
看到塔克曼乌黑的枪管,警卫们乖乖照做。塔克曼穿上一个警卫的外套和帽子,正准备扬长而去的时候,其他囚犯们都嚷嚷着求他放他们出去。想到电影里的侠盗之类角色的英雄表现,塔克曼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没想到两个希望获得减刑的囚犯趁他不备猛扑上来将他制服!塔克曼的第一次越狱就这样功亏一篑。
塔克曼被押回雷克斯岛监狱,并被加刑5年。那以后每次塔克曼上运囚车,狱警都会对他说:“嗨,这次你得开枪打破挡风玻璃别人才会相信你!”塔克曼却把嘲讽当成勉励,距离上次越狱仅6个月,“心灵手巧”的他又做了一把枪。
第二把枪比起第一把有了长足进步。它的扳机由一根火柴和一个撞针组成,火药是铅笔里的石墨和焦炭做的,枪管则使用易拉罐做成。在一次参与翻修监狱仓库返回牢房途中,塔克曼再次拔出“枪”,这次他直接对天开了一枪,有锐响,有黑烟,一切都像真的一样。两个狱警乖乖地为他打开了一扇小侧门,眼睁睁地看着他迅速消失在僻静的小巷里。
塔克曼仅仅在外面逍遥了3天,就被再次逮住。这次他又被加判了6年,并被移送到纽约南部的申特伦斯监狱服刑。原本3年的刑期延长到了14年!塔克曼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相反,他“惊喜”地发现一个事实: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的废人,至少,自己在“越狱”方面的天赋和才能是显而易见的!
迷失方向,再次越狱
鉴于塔克曼的越狱经历,一到申特伦斯监狱,监狱长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请他“列席检阅”监狱狱警的武装演习。监狱长威严而傲慢地告诫塔克曼,规规矩矩服刑,这里可是出了名的精明勇猛,别妄想用小孩玩的假枪糊弄过去!
监狱长当然想不到塔克曼暗自窃喜—他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把监狱的大致布局和结构观察了个仔细,为下一次越狱作了最好的实地考察!
1989年11月的一个清早,所有囚犯像往常一样起床、更衣,然后站在各自囚室门口等待狱警检查。当值班狱警查到塔克曼的房间时,心一下子揪紧了:5。6平方米的囚室竟然空无一人!
监狱长下令严守监狱各个出口,到狱外交通要道搜索逃犯。乱糟糟之间,囚室的铁门就这样敞开着。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追逃犯上去了的时候,一个单薄瘦削的人影迅速从囚室内闪出,进入了西侧的洗衣房。
这其实是塔克曼误打误撞的一次近乎“儿戏”的成功:值班狱警看到囚室是空的,第一反应就是犯人逃跑了。事实上塔克曼利用自己身材瘦削的特点,一直紧贴床板躲在床下,为了防止自己坚持不住掉下来,他用平时积攒下来的胶带将自己颈部、腰部和双腿都粘在床板上。塔克曼早就注意到,狱警每个月会定期把制服送出狱外干洗,所以他直接藏入洗衣房里放脏衣服的塑料桶,最终逃出了申特伦斯监狱!
可狱外的自由世界对于塔克曼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天堂。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谋生,却又不愿从低做起,不愿意吃苦耐劳。
人生再次迷茫,塔克曼为了生活只有再次抢劫。半个月后,他在抢劫一个老太太的提包时被当场逮获。就在被戴上手铐的那一瞬间,塔克曼脸上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逃狱、抢劫、累犯不改……塔克曼的刑期又加了10年!重新入狱的塔克曼回想起这次短暂的狱外生活,心里充满了恐慌和彷徨:他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唯一能显示自己的才能和智慧的,就只剩下越狱!
在接下来的5年内,塔克曼又策划了三次越狱,可由于申特伦斯监狱防守更加严密,只成功了一次。再次被抓回监狱的塔克曼从不气馁,而是顽固地寻找下一次越狱的良机。1995年,塔克曼第3次成功从戒备森严的申特伦斯监狱越狱。这一次他将游戏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在监狱布置圣诞节晚会的时候,用油彩将自己从头到脚涂满花纹,一动不动地摆姿势站在一个打开的木头柜子里,居然真被当做租借来的小丑雕塑而关上柜门,抬出了监狱!
越狱狂人,悲剧人生
到2005年,塔克曼已经成为闻名全美的越狱狂人了。10年里他辗转被押送到5个监狱,越狱次数高达23次,被称为“全美国最不受欢迎的囚犯”,因为他每到一个监狱,监狱长就大为头痛,严阵以待,最后还是逃不脱被他“越狱”的噩梦!
与此同时,塔克曼的越狱奇迹引起了美国影视界的极大关注。要知道越狱情节一直是广受喜爱的影视作品题材,自从1994年好莱坞经典越狱大片《肖申克的救赎》取得票房口碑双丰收以来,编剧和导演们一直想再创“越狱”奇迹,却苦于没有能超越前者的精彩故事。塔克曼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2006年9月,美国电视台HBO的著名编剧扎克·艾斯特林来到狐狸河监狱采访塔克曼。眼前的塔克曼的形象和监狱传奇人物有很大差距。他面色苍白,发色是不同寻常的棕色—他自己用监狱里的咖啡染成的颜色,头发很潮地向后梳着,蓝灰色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种狂野的欲望,扎克觉得自己面对着的就是一个精神上陷入死胡同的“病人”。
扎克此行非虚,塔克曼“慷慨”地跟他分享自己每次越狱经历。而在参观了塔克曼的囚室,看到他创作的满屋子绘画素描作品后,扎克更惊讶地看到这个越狱狂人其实还有着另外的“特长”。他很认真地向塔克曼建议,可以利用自己不俗的美术天分好好绘画,说不定以后还能成就一番事业。可塔克曼咬着光秃秃的手指甲,眼睛里写满茫然:“我不知道,先生,反正越狱是这辈子我唯一能做,并做得出色的一件事。”
就在扎克探访塔克曼之后不到一个月,塔克曼再次成功越狱。由于美国现代监狱在防御系统和管理方面全面升级,要想成功越狱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于是塔克曼聪明地把眼光放到了监狱之外。早在2006年初,塔克曼越狱被抓回来后在曼哈顿法院受审时就敏锐地发现,美国各州开庭的规矩不一样,曼哈顿法庭除了重刑犯之外,出庭的囚犯可以穿普通人一样的西服。并且这个法院的防御体系存在很多问题。
通常,所有受审的囚犯戴着手铐一起被带到法院的12楼。一名狱警会领着他们走进“牛栏”—一个候审犯人专用的大房间。然后再跟随法警从“牛栏”的后楼梯走向楼上的审判室。排在队伍第一的囚犯在进“牛栏”前会被除去手铐。此时,这个犯人实际完全处于队伍末尾的狱警的视线之外!
9月30日早上,塔克曼穿上浅灰色的西服三件套,两双袜子—一双直接穿在脚上,另一双裹在监狱的拖鞋外。在法院的第12楼,塔克曼排在囚犯队伍的最前面。非常幸运的是,那天当班的法警是个新手,他还在走廊里就开始给囚犯松开手铐。塔克曼一口气冲下了“牛栏”的后楼梯,对一个法警打招呼:“嗨,我是来出庭的律师,刚接到电话说我80岁的母亲生病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去贝尔维医院吗?我必须立刻赶到!”结果,热心的法警陪着塔克曼“律师”走进电梯,出了大门,并亲自把他送上出租车!
2010年5月,塔克曼意外地和两个神秘访客单独见面。原来塔克曼的名气太大,早已惊动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监狱安全保障办公室的负责人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聘用越狱狂人塔克曼担任FBI反越狱计划的顾问!如果塔克曼同意合作,FBI将负责向大法官申请,将他的刑期减免一半,并可以假释在狱外服刑!面对FBI提出的诱人条件,塔克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谁都没料到,7月12日,塔克曼再一次成功越狱,而越狱的地点,就在去FBI“上班”的路上!全世界终于恍然大悟,对于塔克曼来说,自由并不是最終的目的,他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这一生所有的意义,只在于不断地从牢狱逃离的那一瞬间而已!
到现在为止,塔克曼在25年里成功越狱28次,刑期也由最初的3年最终加至78年,创下了有史以来最牛的越狱纪录,而单单用于抓捕、审判和关押塔克曼的费用总数就高达1200多万美元,给他人、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塔克曼其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就像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小约翰·罗伯茨对他的评价:“塔克曼的悲剧在于他早就丧失了人生的方向。一个人有梦想是件好事,但同时也得有追求,好好利用自己的天分特长去追求美好的生活,梦想才能开花结果,否则,就只能走入旁门左道,坠入无法救赎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