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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年少而轻狂

有人称黄永玉天才、怪才,顽童。他却实实在在地封自己为“湘西刁民”。

十七岁那年,他随战地服务团开拔到泉州。临时住所对面的山上,有一座古刹大庙。该庙正是弘一法师李叔同主持的承天寺。而彼时的黄永玉,虽对弘一大师久仰其名,心中极为崇敬,但却是“人在对面不相识”。

有一天,顽劣的“刁民”,到庙里游玩,爬到一棵树上摘花玩。善良慈悲的弘一大师责怪他,说花儿开的好好的,你干嘛摘下呢?黄永玉脱口道:“老子想摘就摘。”瞧,这个愣头青,一如刚长出毛儿的青桃,是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长呀,竟在比他年长的大师面前,一口一个“老子”。一副舍我其谁,老子天下第一的不桀腔调。

当然,当他在后来的交谈中,得知这个和蔼可亲,不愠不怒的和尚,就是弘一大师时,收敛了许多。

黄永玉从小自学绘画,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艺术创作自成一派。学界对他的绘画方式,褒贬不一。为此,衍生出一段为人所知、津津乐道的恩怨情仇,笔墨官司,甚至差点演变成一场“龙虎斗”。

上世纪八十年代,范曾先生曾撰文公开批评说:“黄永玉的国画,尚未入门,巧密有余而睿智不足,停留在艺术的浅层智慧;既无色彩,亦无线条,是工艺性的装饰画,品味不够高雅,基调缺乏纯净,有些故弄玄虚,有些哗众取宠,有些自命清高……”

这一席话,好比引燃了炮捻子,两位曾经“相濡以沫”的好友,于是各垒战壕,以笔为剑,以舌当刀,相互讨伐、攻讦不休。一如三十年代,鲁迅vs梁实秋,钱玄同vs徐志摩,口诛笔伐,硝烟弥漫,你来我往,分毫不让。“人说我们湘西人富感恩和复仇精神。我毫不例外。有些事我很随便;有些事我很认真,甚至非常尖锐小气。恩仇是天大的事,怎能‘一笑’而‘泯’?(摘自《黄永玉自述》)

所谓冤家路窄,适逢有一天,范与友人在北京饭店吃饭,碰巧邻桌就是黄永玉、黄永厚、梅溪三人。酒席间,黄永玉忽然怒气冲冲地大喊:“我今天要打一个人!”所幸,被同桌的弟弟和爱人劝阻,避免了一出《血溅狮子楼》。

当时,黄永玉在“檄文”中写道:“手伸过来,你不能不握,那要看是什么手。一个朋友苦海里回来,右手没有了,我就紧握他的左手。另一人的右手伸过来了,这只手我很熟悉,写过告密信,拍过马屁,打过爹妈和老师,我来不及拒绝,回家洗了又洗,嗅了又嗅,并且后悔地想呕,仿佛不小心吞下一只苍蝇,或是糊里糊涂跟母猪亲了一个嘴。”字字针砭,足见他的疾恶如仇,强悍刻薄。

然而,20年代以后,黄永玉对于这场旷日持久战,主动偃旗息鼓,鸣锣收兵了。当别人委婉的问起缘由时,他平静地叼着烟斗,盘着腿悠闲地说:“后来想想不应该的。花了很多情感,很多钱,很多时间……人最重要的不要报仇,不要记恨。就像走路遇到一个坑,摔了一跤,难道爬起来,要骂那个坑一辈子么?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八十呢?人老了,心境宽广了,博大了,处事自然就从容了。

媒体问黄永玉:“如果,跟你有过许多恩怨的人,有一天,来到你的万荷堂,说咱们岁数都大了,言归于好吧。你会忘记过往吗?”

他滋叭一口烟斗,平和地笑,露出一口豁牙说:“会!不但是会,而且是应该的。因为,以前之所以有过节,责任不能完全归咎于别人。自己也有问题,而且,自身存在的问题,肯定还不小,才会弄成这样。一个巴掌拍不响。彼此谅解了,什么都好了。”

卡夫卡说过,要客观的看待自己。《黄永玉自述中》如是写道:我从小靠自己长大,像个木头,雕成了表面老实,实际调皮复杂的‘匹偌曹’,年少而轻狂……人性中的善与恶,往往只在一刹那,决定你还将继续走下去的路,我有时,看到自己的那些恶,会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