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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颜色如花命如叶

这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她的生卒年不详,她的身世不详,就连她的诗词也大部分遗失。史料对她的记载十分凌乱,我无法知道她的生平,她是那样的朦胧,让我无法看清她的本来面目。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女词人,她的词,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被后人称为:“赵宋词女,李朱名家。”

这个神秘女人就是朱淑真。我无法看清她的眉眼,只能通过她的词,走进她的内心世界,了解她坎坷的一生。于是,我心中的朱淑真,从我的想象中缓缓走了出来……

我不敢相信,那个从宋词里走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这是一个天资聪慧、才貌惊人的女孩,她就像一朵花,含苞待放。我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飞出两片红晕,那模样,羞羞答答。

朱淑真生于仕宦家庭,此时大约十三四岁,流目顾盼之际,显出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一时期,她的父亲在浙江做官,家境优裕。颖慧的朱淑真,饱读诗书,精晓音律,尤其在诗词方面,已崭露头角。在钱塘一带,小有名气,被人称为“才女”。

这是朱淑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她读书作诗,偶尔练练书法、作作画、赏赏花、荡荡秋千,生活,就这样重复着,虽然单调,但也缤纷多彩。

此时的朱淑真,已出落得花容月貌,光彩照人。这样的年龄,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季节。朱淑真也一样,她常常咏花吟月,抒发情怀。她在早期的诗作《探梅》中咏道:温温天气似春和,试探寒梅已满坡。笑折一支插云鬓,问人潇洒似谁么?

严冬将过的冬天,阳光和煦,有着几许春意,这样的日子,泛起朱淑真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撩拨着她心中的柔情,折一枝傲雪的寒梅,插向云鬓,浅笑含羞,悄悄问一声:“我漂亮不漂亮,像谁呢?”诗中被问的人到底是谁呢?问行人还是问初恋的情人,谁也说不清。据说,此时的朱淑真,已有了初恋的情人。如果说这首诗对爱情的描写有点朦胧,那么,再看看这首《清平乐,观湖》: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这是一个夏天,踏着晨曦的初露,初恋的少女朱淑真与恋人携手前去观湖。这样的季节,正是十里荷花飘香,两人相约赏花而来,不料遇上“一霎黄梅细雨”。于是,两人来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也不怕别人怎么议论,少女就投入男人的怀抱,那种初恋的幸福,通过“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就点了出来,爱情的体验跃然纸上。

正是这首诗,朱淑真遭到了道学家们的指责。由此可见爱情的力量和朱淑真的勇气。遗憾的是,这是一次不成功的恋爱。因此,我们无法知道那个被朱淑真爱着的少年是谁。香港学者黄嫣梨在她的《朱淑真研究》一书中认为:朱淑真在少女时代认识了一位才华出众的年轻书生,并且相互爱慕,暗生情笃。

在封建社会,女人是没有权利选择爱情的。朱淑真追求婚姻自由的个性张扬,当然被父母不能容忍,于是便包办下一门亲事。在朱淑真出嫁之前,写下了一首《秋日偶成》: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肖郎万首诗。

朱淑真在这首诗里说,自己的少女时代就要结束了,可我还不知道所嫁的夫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希望能嫁个能诗能文,温文尔雅的才子,两人能诗书唱和,有着共同的爱好和情趣。她为自己编织着爱情的美梦,大胆交代了自己择偶的标准。

然而,理想与现实中的爱情总是有很大的差距。当朱淑真出嫁以后,她才知道,丈夫是一个应试落第弟子,通过捐输谋得了一个小吏。虽不是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但也没有多少才情。清高孤傲的朱淑真,心中不免有点失落。

虽然所嫁不尽人意,但朱淑真也认了。她想,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过一种平实的生活,终其一生,也未必不可。遗憾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一心一意想往上爬,官瘾很大。想当官的人太多,官道却很窄。他虽努力往上爬,但最终没有爬上去。

做官无望,朱淑真的丈夫便一蹶不振,沉湎在声色犬马之中。朱淑真多次劝说,希望他振作起来,可丈夫不但不听,反而对她拳脚相向。朱淑真失望之余,写下了《愁怀》: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原本想嫁的是“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这样的才子,却不料嫁给了一个不务正业、吃喝嫖赌的庸才,性格、学识、情趣的悬殊,使朱淑真对婚姻感到失望。更失望的是,丈夫不仅与娼妓鬼混在一起,而且不顾朱淑真的强烈反对,纳了一个小妾。

这样的婚姻,彻底破灭了朱淑真对爱情生活的浪漫幻想。年轻的朱淑真过早地走入了李清照晚年时的忧郁情怀。这种情绪在词中尽展无余,也成就了断肠词的流传。朱淑真的《秋夜有感》真实地再现了她寂寞无助、愁肠百结的心境:哭损双眸断尽肠,怕黄昏后到昏黄。更堪细雨新秋夜,一点残灯伴夜长。

从此,孤独寂寞陪伴着她,挥之不去,化之不开。寂寞是苍凉的,伴随寂寞的还有无尽的思念、缠绵的回忆、淡淡的忧伤。于是,在春天花开的日子里,朱淑真写下了《谒金门·春半》: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为了解除这段灰暗的婚姻,朱淑真决定“休夫”。在封建社会,只有男人休妻,哪有女人休夫?朱淑真的做法,与她叛逆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能不说,朱淑真是个值得钦佩的奇女子。

朱淑真回到娘家后,任凭父母如何劝说,丈夫如何恳求,宁死不回。这中间的风风雨雨、曲曲折折、坎坎坷坷,已无法得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承受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巨大压力,却矢志不移。

还有一点值得说明,朱淑真这样做,与当时的社风民俗格格不入。不管是她“休夫”,还是被夫“休妻”,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一般来说,很多人没有这样的勇气。朱淑真到底有多大的勇气?那就看看朱淑真的《黄花》吧: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死,不随黄叶舞秋风。

据说,朱淑真回娘家后,与少年时的恋人重续前缘。父母怕她败坏门风,将她锁进深闺之中,严禁外出。她的一首《寄情》,说出了她当时的处境:欲寄相思满纸愁,鱼沉雁杏又还休。分明此去无多地,如在天涯无尽头。

然而,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朱淑真克服了重重困难,想尽办法,将那封信送到了恋人手中。尽管经历了“鱼沉雁杳”的波折,两个有情人终于相会在元宵佳节。

相会的心情可想而知,那种喜悦,那种兴奋,那种快乐,无法言表。这个经常悲悲凄凄的女人,此时此刻,脸上写满了春风。相会之后,朱淑真写下了《元夜》,在诗中,到处都是“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暖春风”。看到旧时的男友,虽然“新欢入手”,但朱淑真并不计较。所谓“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虽然月色朦胧,但有些事情还是朦胧一些糊涂一些吧。可是欢会之后呢?朱淑真却又愁了,“未必明年此会同”。是啊!明年还能再相见吗?

朱淑真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他们曾经相爱,但当年的恋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与她旧梦重圆。她清楚地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在她的另外一首诗中得以印证,那就是后人曾误判给了欧阳修的那首《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相约在月光下的柳林,莺俦燕侣,倾诉衷肠;今年却是行影孤单,徒忆前盟,怎不抚今思昔,泪下如注。

从这首一往情深,婉曲绵长的词中可以看出,此时的朱淑真,已与恋人分手了。为什么分手,不得而知。也许是父母的棒打鸳鸯。也可能是中断了联系,或者是那个情人因为娶妻生子,主动与她斩断了情缘。

朱淑真的一生,是悲愁的一生,是凄苦的一生。她一生追求浪漫的爱情,但爱情总是离她远去。她的一腔痴情,换来的却是无情。她所嫁非人,所爱亦非人,终生与忧愁、哀伤、寂寞相伴,在悲愤的断肠声中,郁郁而终。

朱淑真死后,后人对她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田艺蘅《断肠词·纪略》:“文章幽绝,才色娟丽,实闺阁所罕见者,因匹偶非伦,弗遂素志,赋《断肠集》十卷以自解。”陈廷焯《词坛丛话》曰:“朱淑真词,风致之佳,情词之妙,真不亚于易安。”

如此够了。朱淑真,不枉红尘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