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他们成全天下而释怀己身。孔融四岁而让梨,达戈斯蒂诺在分秒必争的比赛中停下来,向素不相识的受伤者伸出援手。他们成全他人而置己于外。而我所要的,只是不过望于世间,一切求之我身而成全自己。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晚年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不知道我是否配得上我所经历的苦难。”对于苦难,大多数人选择逃避,可苦难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成全,我们为何不成全它呢?况且能避免的苦难也不为苦难。《简爱》里说:“假如你避免不了,就得去忍受,不能忍受生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情,就是软弱和愚蠢的表现。”成全它吧!苦难是黑暗,赋予我寻找光明的眼睛;苦难是烈火,恩赐我拥抱希望的铅泪。欧阳修和范仲淹不是都从儿时的贫困中走出来的吗?早年丧父,家境贫寒,攻读十余年而蟾宫折桂。南非总统曼德拉,在狱中沉湎在孤独、绝望、黑暗之中二十七年。而出狱后,这二十七年带给他的不是孤独,不是绝望,更不是黑暗,而是一份坚定的信念与一丝不灭的希望。正是这些,成就了他的后半生。他们都因成全了苦难并未逃避,所以苦难也成全了他们。
周国平在《各自的朝圣路》中说:“孤独之不可消除,残缺之不可最终弥补,使爱成了无止境的寻求。”上帝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他在潘多拉的众多完美中却夹杂了不完美的好奇,这点残缺却打开了魔盒,使人生而残缺,味尽生老病死,世态炎凉,然后残缺地死去。谢尔·希尔弗斯坦的《失落的一角》中,那个缺失一角的小球,可与花儿说话,可与小虫玩耍,可让蝴蝶停足。可它仍坚定地不畏风雨地慢慢追寻着那失落的一角。而当它得以圆满,它只能滚,然后越滚越快,不再驻足,不再开口。卡耐基说:“人生的价值就在于创造价值的人生。正因如此,人生最值得回味的地方并不在功成名就之时。”所以我们追求圆满与幸福,并不是弥补残缺,而是成全、接受你的残缺。列夫托尔斯泰,早年总因自己丑陋的面目而感到自卑,可晚年那张狰狞的面目却出现了一丝慈祥。正是因为他成全了残缺,所以残缺亦成全了他。
我成全苦难,以烈火焚身,铸就坚定的信念,我成全残缺,以途景为愿,迎接不悔的终点。
我成全自己,遂成全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