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着人群,沿着故宫的宫廊走过,跨过一个个门槛。复杂的地形扰乱着我们对方向的判断,人群的推搡限制着我们对宫廊的欣赏。一片嘈杂。
而我却在这纷扰中寻得一丝明净。
宫墙刷着正正的红漆,贴着黄色琉璃瓦片,墙下沿刷白的部分晕上些许尘土的印记,似雨迹般向下坠着。沉重而又庄严。而那整齐的方砖,稳稳地承载着众人的重量。蓝天,白云,远处的枝繁叶茂,随着风拂,悠悠的摆着。
我们在宫廊走过,旁边传来细声解说,不由仔细倾听。当年皇太极打下这大清的江山,余下孝庄和尚幼的顺治帝相携着走进这紫禁城的大门。一个母亲,一个孩子,却是为接下来的盛世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我不禁感叹,当他们踏上太和殿,听众臣议事,或是走过一道道宫廊,摸索着故宫的轨迹,心中荡漾着的,是什么呢,是雄图吗,也许夹杂着兴奋或是沉重呢?当一对母子,携手看向大清尚模糊的未来,那伏首耕种汗流浃背的天下苍生,内心所想便不能只是这些,是自己,却更要是天下。
这道宫廊,这座故宫,究竟见证过几多故事。
继续沿着宫廊慢慢的走。路很长,笔直地看过去,似套娃一般,一个接一个。我像是被引诱着,不断向深处走去。在这儿,抬着头也看不到宫殿雄壮的脊梁,那琉璃瓦上流转的光耀。风低低吟诵,唱那难言的沉重。
我想起了赙仪。遥想当年,赙仪拿着故宫的门票,摇着自行车,在故宫穿梭之时,在这条宫廊走过之时,内心又是几多思量几多愁苦。没有了曾经属于自己的后院,居所,没有了万人之上的帝位。所留下的,便只有这一身清白。清白,却是难得。痴了,疯了,死了,那些过往也都飘了……
我手指轻轻的点着宫墙走过,当我离开宫墙,指尖上只余尘灰一抹而无半点红粉。一道宫廊,串起几百年的岁月,依然保有原来的模样,端立在这故宫之中。
走出宫廊,转过几弯,看到了位于故宫中心的太和殿。
一层盖一层的白玉阶梯,一片搭一片的琉璃瓦砖。当我们在威武磅礴的九龙浮雕旁踏上大殿,透过那封闭的窗棂,只见大殿内一片黯暗,余那龙椅,那梁柱,一片阴影。
只看眼前这物事,却难看到当年。
我想,一道宫廊,一座大殿,一所故宫,走过不知多少命运不同之人,发生过不知多少不为人知的大事,留下的,除了这亘古不变的建筑宝物,大概只有后人的感叹和记述了吧。
人生是否也是这样,我们永远无法捕捉到它的轨迹,所走过的,大概只能待后人感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