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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怀

夏夜星空,璀璨的星宇漫天绽放。一轮淡淡的月儿静静地悬在夜幕中,流泻下一泓皎洁。轻风拂动下,池塘泛起银光,高大的芦苇丛随风飘荡,丛中飘出阵阵此起彼伏的蛙鸣,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来自美好深远的记忆里……

记忆里的夜空缀满了点点星光,一袭皎洁的月色悄悄笼罩了大地。池塘边上的那一抹昏黄的光束在夜色中显得分外耀眼,几只小飞虫在灯光中飞舞,转出一条条完美的弧线。光束的尽头现出一个晃动的身影,柔和的灯光下是他温和的面庞,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汗珠,顺着脸廓滴进大地,快乐地死亡。水车在他的手中飞快转动,水也源源不绝地漫过他的脚淌进田野里,滋润着沉睡的作物。蛙声不断地从芦苇丛中传来,与那水车运作的“吱呀”声融合,仿佛沉睡的大地轻轻的呓语。清风骤起,把大片的芦苇压倒在地面,吹动劳作的人被汗水浸透的破旧背心。那灯光,那芦苇丛,那水车,那弯腰快乐地劳作的人——眼前的景仿佛在此刻定格,成为记忆中美好的一幕,久久镌刻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心里。

站在田埂边,手中沉甸甸的水壶让我收回了飘飞的思绪,我正要迈出下一步,水车的运作声却戛然而止。爷爷站在池塘边朝我挥手:“囡囡,你怎么来了?”“给你送水来啦。”我使劲晃了晃手中的水壶回答。

我和爷爷在田埂上并排坐着,也许是太渴了,爷爷狠狠地喝了几大口水。我看着爷爷问他:“爷爷,为什么不在白天车水,这晚上黑乎乎的……”“白天太热啦”,爷爷放下水杯看着眼前这片田野说:“大热天的去车水简直就是活受罪啊。”“哦”我点了点头。许久,爷爷抬头看着田中的作物感叹:“再过个十来二十天,这些东西就会成熟了。”爷爷的话里透着艰辛和淡淡的喜悦。我抬头看着爷爷,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幸福。仿佛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也抵不过他丰收的喜悦。“回去吧”,爷爷说,“天黑了,路不好走。”我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回走。身后又响起水车吱呀作响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爷爷车水的背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落寞。茫然间竟发觉爷爷变老了……

爷爷一生与田地打交道,作物收成的时候,他会很开心;收成不好时,他也会为此而唉声叹气。一生的辛勤劳作,他早已与他的田地融为了一体,为彼喜,为彼悲。他一生的价值在辛勤劳动中得到了体现,当他看着至亲的人因为他的劳动而丰衣足食,他的付出便得到了最大的回报。于是他就因快乐而劳动,又因劳动而快乐,人生也因此变得无比充实。

“吱呀——吱呀——”空旷的天地间,这声音久久不绝……而月光下的那一幕,也已镌刻在记忆的汪洋里,久久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