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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曾想“殖民”巴西

康有为1897年从上海进京,面见总理衙门大臣李鸿章,提出了一个堪称“雷人”的大胆设想:既然列强瓜分中国之势已难遏止,中国或可将亡,不如在将亡未亡之时,抓紧向海外“殖民”,以便国土沦亡之后,由纯种中国人在那里建出一个“新中国”来。地点嘛,他选在了南美洲的巴西。李鸿章听了表示同意,但说要跟巴西公使商量商量才行。之后,便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大门。

这条消息,作者是著名作家王树增,出处为《康南海自编年谱》,我以为可靠。但我读了,先就是不觉地笑了—是觉得好笑的笑。笑过之后,则是感到心里面五味杂陈。

我有幸去过巴西,巴西的情况,的确如康有为所说,虽然远隔大洲大洋,甚至是到了地球的另一面,但与中国纬度相近,气候宜人,且地大物博,人口不多,果然是个殖民的好地方。然而,问题却在:“殖民”不同于“移民”。殖民是使用强力包括武力,采取侵占别国领土之后再把本国国民输送过去的办法,以形成另外的一种占领。用句人们好懂的话说,就是侵略,就是侵占。而移民呢,移民有合法移民与非法移民两种。前者是通过合法途径来进行迁移。这种迁移完全由被移民国政府掌控,不是你想移过去就可以移过去的。至于非法移民,那就是所谓偷渡了,被移民国政府当然要严厉制止。

1897年,中国岌岌可危,正在被侵略被殖民着,连自己的国土都守不住,何谈向海外殖民?何况,巴西也非不毛之地,此时已从葡萄牙殖民统治中摆脱出来获得独立,是为“巴西帝国”。一个堂堂帝国,又跟列强之一的葡萄牙千丝万缕着,凭什么让你去殖民?由此可见,康有为说是“殖民”,不过是为了面子罢了,究其实,他说的当然是移民。不过,说到移民,问题就又来了:你要在那里建出一个“新中国”来,起码也要移过去几百万人甚至几千万人才行吧?那么,你又怎么能够把这些人移过去呢?采取合法手段吗?哪个国家的政府肯让你这么做?采取非法手段吗?不要说你没有那么强大的远洋运输能力,即便是有,你几百万人甚至几千万人一起上岸或分批上岸,不是成了蚂蚁上岸了吗?人家在海边架起大炮,你不是等于送死吗?

这样的问题,以康有为那样的脑子,他不可能没有想到过,只是他想不出解决办法罢了,他就只是把这个设想交给了李鸿章。至于到底怎么办,那就只好恭请中堂大人去想了。你李鸿章不是办理外事的能手吗?

李鸿章可不那么天真,他可能连想都没有去想,就把康有为打发了。

于是,康有为的这个伟大设想,便也只能是胎死腹中了。

这条消息,初读时的确感到可笑,特别是竟然出自康有为那个脑子。然而读过之后,心里却是酸酸的。一个拂之不去的感觉是:唉,在那个国破家亡之际,中国人什么法子都想到了—只要能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