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范文网欢迎您!
首页 >  实用工具 >  文摘 >  人物 >

蔡澜--我不是才子,也别叫我食神

他的美食烟火升腾、爱情活色生香、写作笔耕不辍、生意如火如荼,但蔡澜总以一种桀骜不羁和放浪形骸的形象,与时代抗衡。他不喜欢所有标签,坦言,我只想做个有人味的人。

合作多年的成龙曾说蔡澜是“所有人的朋友”。老友倪匡也评价说,蔡澜是一个从来不会有人背后说他坏话的人。

蔡澜身处是非之圈,身边尽是拔尖人精,如何做到真诚与完美的重合?

提到蔡澜,许多人想到的都是“香港四大才子”和“食神”之名。但今年76岁的蔡澜,其实做了40年的电影。父亲蔡文玄是一位新加坡诗人,同时担任邵氏公司的电影发行及宣传,兼职影院经理。

因此,蔡澜是在电影院里看着戏长大的,他少年时代就在新加坡《南洋商报》发表影评。1957年,17岁的蔡澜深受邵逸夫的器重,担任了邵氏电影公司的驻日经理,后进入日本一所大学学习电影编导。

门楣传承和科班学习后,23岁的蔡澜到了香港,正式任职邵氏电影监制,制作了一系列成龙电影,如《城市猎人》《龙兄虎弟》《重案组》等。

在蔡澜眼里,电影是挚爱,却对电影行业深恶痛绝。因为电影明明是群策群力的产物,可所有的导演都喜欢说:这是我的电影。他谈论起现今的电影行业,更是摇首喟叹:“一个业外土豪,因为投资就能对电影指手画脚,电影行业是病态产业。所以现今中国所有的导演和电影我都不喜欢。”

而电影行业也是他唯一表达出泾渭分明的厌恶的话题。“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到了某阶段就一鞠躬下舞台,你不能一直霸占那个位置,霸占到人家把你踢下来为止,到了一个阶段就应该停止,去做别的事情。”

蔡澜有一位好友,武侠导演张彻。张彻捧红了众多邵氏公司的武打巨星,终身执著于电影,老来却穷困潦倒。徒子徒孙恭贺他从影40周年,聚众拍摄了《义胆群英》,票房收入尽数赠予恩师张彻。张彻却把这笔收入再次投入电影。

晚年张彻就如他电影里的侠士,壮志未酬,悲怆苍凉。也许蔡澜就是看破了电影与时代功利性的残忍淘汰,选择了“悠然下楼梯”(狄龙原话),改行写作。

其实蔡澜写作并不算改行,他14岁就在新加坡《星洲日报》发表过小说《疯人院》。40岁时,他受邀在香港《东方早报》副刊《龙门阵》写文。有了一定的读者基础后,老友倪匡将他推荐给金庸先生。从此蔡澜在金庸的《明报》副刊开了一个名叫《草草不工》的长期专栏。“草草不工”四个字是他的自谦,形容潦草与马虎。但实际上,蔡澜对于写作有着锱铢必较的严谨。他说这是父亲自幼的教诲。

蔡澜的小文在结构上像欧·亨利,喜欢在结尾处反转。在语言风格上,他坚持用国语写作,平白直叙。文章整体沿袭他钟意的明朝小品文,精悍簡练,没有废话。

他也如他喜欢的作家汪曾祺那样,常在文章中加一些简单粗暴的民间问候语。比如汪曾祺写栀子花的手法便深得他心:“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蔡澜在文中常称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专业八婆”,文里也毫不避讳时常用“你老母”等民间粤语口头感叹词。但他说,这几者无非指向同一个目标:传播更广泛。

结构的新颖让他的专栏在杂文盛行的明报副刊脱颖而出;国语虽不如粤语词句的生动,却能囊括所有华人的认知;短小精简,是给读者意犹未尽的阅读体验。而略带粗暴,乃是最简单的接地气。

他写了三十几年,出版书籍超过200本,和李碧华、亦舒并称香港天地图书公司的三大“台柱”。直到2016年,他依然在出版新书。

蔡澜曾多次公开声明,他不喜欢“香港四大才子之一”这个称号。

在搜索引擎里,关于“香港四大才子”的释义和解读,蔡澜都排在末尾。四人标签分别是:写武侠的金庸、写科幻的倪匡、写歌词的黄霑、写美食的蔡澜。

以美食这个有些许下里巴人的大众话题跻身四大才子,倪匡、黄霑、蔡澜一同主持的《今夜不设防》也许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人们已然把这三个性情相投又风流倜傥的文人,看成抱团的整体。加上金庸的江湖地位,进而凑齐了香港四大才子。

实际上以美食来界定蔡澜的才华,傲骨嶙峋的蔡澜是尴尬的。

蔡澜曾师从书法篆刻泰斗冯康侯学习书法和篆刻,早期全世界旅居,通晓多国语言。他曾和周润发探讨摄影,和黄永玉论画,和亦舒谈焚香。更别提贯穿一生的电影和写作了。

金庸形容蔡澜:“琴棋书画,财色酒气,吃喝嫖赌,文学电影,什么都懂。他不弹古琴,不下围棋,不作画,不嫖,不赌,但人生中各种玩意儿都懂其门道。于电影、诗词、书法、金石、饮食之道,更可说是第一流的通达。”

这样四通八达的蔡澜,似乎没有在任何一项阳春白雪的才华中突围。在香港文化爆棚式速进的六七十年代,多的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阴差阳错、怀才不遇。而踌躇满志的少年蔡澜,可曾想过,他将在中年往后,以美食家的身份被大众铭记和定位。

蔡澜是偶然进入美食领域的。新加坡的老父亲来香港,蔡澜带他去饮茶,等不到座位,又遭到侍者的奚落。回去后,他把用餐见闻写上了专栏,后来一发不可收拾,逐渐过渡到单纯的美食鉴赏,从此正式涉足美食圈,并形成了他被人熟知的最大标签。

对此,他淡淡评价:“我只是全球各地跑得多,吃得各国美食,自然有了审美鉴赏力。”

也许人对食物的狭隘,来源于味蕾上的乡愁,所以带有主观的偏颇,蔡澜对潮州菜的情感,来自“妈妈的味道”。除此之外,评定标准就是好吃与否。他说:“喜欢美食要有极度乡愁的偏见,这是人类对于食物的基础。但是美食家要的不只是口味,更是知识层面的解读。要不停地去比较,家乡的东西和其他省份比较,然后其他国家比较,你就能更立体地比较食材。这应该是美食家的基础。”

蔡澜对中国饮食,抱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为何中国美食那么多,放在全世界的菜谱里,它更多的是唐人街的鳞次栉比的餐饮连锁,成不了高堂之上的珍馐美馔?”对比日本菜的高贵精致,中国菜的“好吃”似乎成了一种讽刺。

“暴暴茶”是蔡澜从商的第一款产品。起因是开茶馆的朋友不愿意听取他的意见,觉得“做自己的茶”这个主意“很贱”。蔡澜就愤起自己做了暴暴茶。

暴暴茶的意思是,暴饮暴食都不怕,主打消脂清肠。后来蔡澜又做了“暴暴饭焦”等系列暴暴产品,老友倪匡在美国的时候,蔡澜给他寄得最多的,就是暴暴饭焦。每次打完电话倪匡的最后一句,就是叮嘱蔡澜给他寄去美国。

发展到后来,蔡澜已经不囿于产品线的经营,他开始利用声名鹊起的美食家身份,做实体餐饮。位于香港九龙红磡的黄埔新天地,邀请蔡澜共建“蔡澜美食坊”,蔡澜精挑细选钦点的香港餐厅,才有资格进驻这里。辣蟹坊、王家沙、镛记等香港老字号,都能在这里一网打尽。2006年,蔡澜把“蔡澜美食坊”分店开在了与香港毗邻的深圳,人流汹涌的中信地铁商场,给这个美食坊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在中国这个民以食为天的国度,“食神”二字,给蔡澜带来无限商机。对于商铺来说,挂上一张和蔡澜的合影,无疑是盖上了“好吃”的印戳。这又给蔡澜带来了困扰:如何让大家分辨哪些是真正的美食?

于是他昭告天下:在合影里,但凡我嘴角露出微笑,就是权威认证;而如果我冷漠无情,就代表我是迫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