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斯·门罗在读大学时发表了第一篇作品,写的是她所在的渥太华这个城市里平静的故事。从此,她开始了创作生涯。她写的大多是她所生活的这个城市小镇中的平民爱情、平凡生活。笔调并不华丽,甚至有些粗鄙。但是,她却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严肃文学”作家,涉及的主题是人性、女权以及生老病死。
二十多岁的年龄,她已经吸引到了足够多的关注。首先,是因为她的父亲是镇上颇受欢迎的长者,人们爱屋及乌。其次,她的题材及成就实在能吸引人们的眼球。然而,当她的父亲离世后,一切都在悄悄地发生改变——很显然,人们是因为她父亲而敬重她。人们谈论她时渐渐地由褒奖变成了嘲讽。“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充斥着性的描述。”“虽然仍然是写这个镇上的事情,但是,语言却越来越粗鄙了。”“是的,真是糟糕透了。”有一天,当地的报纸还刊登了一篇关于门罗的社论。评论写道:“爱丽斯·门罗的小说充斥的都是刻薄内省的人生观。其语言粗鄙,人格扭曲,是一个女性作家狭隘人格的自我体现……”
从那一篇社论开始,小镇上的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排斥起她和她的作品来。就连母亲,也对她颇为不满。是的,人们在意的不是她的关于女性、人性的深刻思考,而是在于文字“粗鄙”的表象。
但是,她并没有在意。她说:“我是一个女性作者,我要关注女性的生存状态。我要以女性为切入口,寻找更广大的视野和更深刻的人性思考。我要透过普通女性的平凡生活去展示情感和灵魂的深度。”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去做的。既然没有人认同她,她便把自己“关”在家静心写作。二十余岁的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在孩子的呼噜声旁,在等待烤炉的间歇,我陆陆续续地完成了一些重要作品。”这是她在回忆创作历程时说过的一句话。
她是个高产作家。不过,不论她出版过多少著作,镇上的人们依然对她冷嘲热讽。有人说:“这样的一位没出过小城的女人,能有多大的成就呢?”有人说:“像她这样粗鄙的语言,永远不可能夺得文学殿堂的最高皇冠。”
在爱丽斯·门罗简约质朴而又深邃厚重的笔下,的确隐藏着她的一个关于文学皇冠梦。但是,她只知道奔跑,从未奢望过自己的作品能获得至高的荣誉。因为她觉得,相比于托妮·莫里森,相比于村上春树,相比于其他人,还存在着距离。她只是拼命地写作。她认为,如果一旦停止写作,自己便会疯掉。
从二十岁,到八十余岁,爱丽斯·门罗“没有一天停止过写作,就像每天坚持散步一样”。她一边在人们的批评声中,一边在孩子们的“呼噜声”和“烤炉声”中坚持地创作了六十余年。二〇一三年,当年过八旬的她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时候,一个令小镇和世人惊讶的消息传来:爱丽斯·门罗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已经风烛残年的她,从未想过会在晚年获得如此至高无上的荣誉。这不论对于她,还是对于她所生活的这个城镇都是一个令人意外而惊喜的荣耀。
爱丽斯·门罗在得知获奖后说道:“我一直在赛跑,但未曾想到我会赢。”是的,她拼命地赛跑了一辈子。正如这位年过八旬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爱丽斯·门罗一样,只要我们怀着一颗不老的心不懈奔跑,不动声色地坚持,隐忍,总有一天,皇冠也会悄然降落到我们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