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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错失了你的风景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风刮过,佳年华可能不再;梦要醒来,幻境绝难重复。

我们不知都在忙些什么,我们把岁月匆匆地放进似真似幻的梦中,来不及品尝其中的甘甜,就一恍不能再有了;我们把春天放在灿烂的枝头,不能找到枝头应有的风景,就一风把春天吹走啦。

我们总在忙碌,把匆忙写在脸上,把疲惫压在肩上,把累负在渐弯的脊梁上,把辛劳注入到体液中,毛孔里,指头缝。

其实,这里风景很美。

春草是一株一株在绿,从根部开始,一叶一叶在绿;一节一节在绿;从叶尖上舒展,一柔风,一梦想,都能舒展出一簇一簇的绿,一坡一坡的绿,一山一山的绿,一野一野的绿。风不来,有雾;雾重些,成雨;雨又轻些,成露。露粘在草尖上,草尖把粘粘的绿意返照给太阳,太阳把粘粘的绿意还给一野,一山,一坡,一流泉,一小径;还给一向往,一渴望,一梦想,一诗情——原来些许绿色,竟然在我们心间完全能展开一幅美丽的图景。

绿意展开的那一刻,斜坡上的绿,是向阳面先绿,沟沿上先绿,你会感觉,绿是可以漫洇的,一层层展开,一步步扩大,最后推向山尖,漫洇到山背。绿意随风时,枝条上的绿,就从柔软开始了。垂柳依依,划动一川的和风,和风就让轻柔的绿在树枝上摆动,摇出比豆粒还小的毛茸茸的芽苞。你会觉得,绿,是可以流动的。绿意随风,风随梦境,境入遐想;温润的泉,轻柔的枝,小鸟的晨歌,成为一川的涌动的绿,一曲径的流动的浅吟低咏。

夏日,总是着色在灿烂的阳光下。阳光明亮得不只是错节盘根的绿,浓重的绿,深沉的绿,厚积的绿;引人更要注目的是浓重中的映衬和点缀。夏天的花不是春天的花,也不是秋天的花。春天的花太炫耀,张扬到失却自我,玄虚到不着边际,漫无目的。为果实而开放春天的花,往往在孕育一个季节的同时消失了自己的季节;为季节应景开放春天的花,又常常在把春色昭示于人之时,耗费着自己的招展资本,消退了自己的国色天香。而秋天的花太沉郁,虽然不情愿地开,不情愿地变老,但总是把悲观的情绪寄托给季节。

只有夏天的花,才是花。她是为点缀而不是为渲染而开放的。一树枝有一树绿,一树绿有一树藤萝,一树藤萝有一树心思;这大可不必有什么稀奇。稀奇的应该是,这纠缠不清的纷扰中,有明珠般闪亮的眼睛,一粒粒什么也不为而开放的小花,竟然在其中,像串起一朵朵或明或暗、亦明亦暗的音符,在树的纠缠中,点缀着小夜曲一般的轻盈安谧。溪边有小草,肯定是一夜激情之后,被浪追逐过,被清水滤过,被清悠淘洗过,又被暖而明丽的阳光沐浴过的。你尽可以有一径幽而有一径奇,有一径奇而有一径诗的绝世奇想;但是,偶尔在有人的脚丫缝里长出一朵小花,这朵小花你绝难想像就是以这一径奇、有一径诗做为背景和映衬,你对自己的自信和自满还留存多少呢?

风景走进秋色里,最热烈的秋,最不能也最不愿寂寞的秋,就是最有风景的秋。雨丝是一种极其精致的景,“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老生常谈的话题不再提,雨丝被当做秋景,就像是美丽的苗族姑娘身着的蜡染裙,清新,明丽,秀美,山越洗越亮,水越洗越明;又像是阳刚十足的壮士胸背上的纹彩,斑斓而有起伏,斑斓里有激荡,起伏中多温情。

秋的主色调是没有主次,一堆杂乱无章的音符被风吹乱,一个季节成了调色板;一切都在灿烂,一切都在挥洒,就像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把一腔情绪挥洒在别绪离愁中一样。

那就看看天吧!最宁静的是季节的底色,纯蓝,深蓝,碧蓝,湛蓝,有层次的蓝,有底韵的蓝,凝重而持久的蓝。白云,漂缈也沉浮,有时流出不屑一顾的高贵,用眼角轻蔑地把世间一扫;有时,也放出一缕轻柔,希图引出更多一缕的怜香惜玉的悲叹之声。时而天边有黑云,是那种猜不透会不会有震怒雷霆的积郁,这种暴发,在夏天时确实让人心惊莫名,而现在,人们对它的威仪早失却了敬畏之情。时而天边也放一把火,火的光焰无际,势焰无际,它能把山尖燃着,把山坡燃着,把河水燃着,唯一不能燃着的,是那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的蓝。白天的蓝,出没于黑的和白的云霭之间,是清澈的水流;但却凝滞着。月夜的蓝,有清悠的月光笼罩,是荡漾的光波;但却静穆着。早晨的蓝,把收成的渴盼推上山头,是涌动的潮;但却沉默着。傍晚的蓝,把天、地、山林、村落、溪流全部染红,是燃烧的火;但却从容着……

其实,时刻都有风景,处处都有风景,只是匆忙,错失了你的风景。